刺史府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翌日,是他们计划离开灵州的日子。
苏年年眼尖,一眼便看见李纯被纱布层层缠住的右手,纱布外面还渗着丝丝血迹,看上去伤得不浅。
想起昨天夜里那声尖叫,她眉梢一挑,主动问道:“李小姐手怎么了?”
李纯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笑了笑:“夜里太黑不小心摔倒,擦伤了,多谢关心。”
苏年年点点头,却显然不信。
哪有人天黑了不睡觉在府里乱走的,再说昨夜尖叫声的方向离李纯的院子不近。
结合她要嫁到长史府,和她给萧晏辞送糕点的行为,苏年年很快便把事情捋顺。
萧晏辞亲自下手……
只能说,李纯这只右手恢复原状的可能性很小,弹琴作画抛开不谈,也影响美观呀!
一低头就看见疤痕,光是想想就崩溃。
苏年年啧啧几声,想起萧晏辞对李纯的糕点的态度,心中一动,忍不住走到他身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王爷,要是我夜里忽然去你屋里找你,你会怎么办?”
萧晏辞低头睨她一眼,唇边笑意勾着几分惑人邪气。
“你可以试试。”
苏年年觉得自己舌尖又开始麻了。
“行,有机会一定。”她胡乱敷衍几句,加快脚步出府,钻进新购置的马车。
她挑开车帘,略带警告地看他一眼。
萧晏辞对上她的眼,淡淡挪开,也不知接收到她的意思没。
她的意思是:再搞些轱辘断裂的小把戏就没意思了!
去往青州的队伍有序出发。
事实证明,萧晏辞确实老实。
但两天后,苏年年自己忍不住了。
跟萧晏辞的马车比起来,她现在乘的这顶马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到达一个歇脚的驿站后,主仆三人已面如菜色。
一夜后,苏年年果断跟她们俩挥手,钻进萧晏辞的马车。
靠着绵软的靠垫,嗅着好闻的熏香,她舒服得直叹气。
萧晏辞撑头,慵懒地睨她:“现在知道本王的好了?”
苏年年闭着眼,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王爷,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人,简直人美心善,深藏功与名……”
“没了?”
苏年年骤然睁开眼,一脸“还想怎么样”的表情。
对上他微扬的凤眸,又认命地闭上,碎碎念起来:
“王爷武功超群,为人可靠,脸更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
她隔一会儿抬头看他一眼,只能听见他说“继续”。
坐他的马车怎样都好,就是太费嘴,费脑子。
苏年年搜肠刮肚地夸了几个时辰,嗓子都要冒烟了。
“王爷,我渴了。”
“王爷,我又渴了。”
再过几个时辰。
“王爷,我想小解。”
“王爷,我还想小解。”
于是每隔一会儿,众人就会看见苏年年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从马车里下来。
频率高到众人不解挠头。
到达青州的日子硬生生又晚了一天,再下车时,众人看苏年年的目光中已掺杂着诡异的怜悯。
苏年年欲哭无泪:“我没病!”
第139章 我不是!你别乱想!
众人将信将疑地点头:“苏小姐注意身子。”
苏年年朝狠狠瞪了萧晏辞一眼,可后者仿若未觉,甚是愉悦地勾着唇,面不改色。
青州长史给萧南安置了宽敞的宅子,前来接应的人给她们引路。
路上,苏年年不发一言。
念桃:“小姐,青州真的好热啊。”
苏年年点头。
念桃:“小姐,你带的衣裳不多,等安置下来得去购置一些。”
苏年年再次点头。
念桃奇怪地看向她:“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苏年年摇头,闭上眼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念桃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她再没回应。
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话了。
青州长史名孙时,听闻他们抵达青州,特地准备了接风宴。
他找了最好的戏班子在花园中央搭了个台,不但能听戏,还能欣赏歌舞,一时间园中彩衣翻飞,丝竹飞扬。
青州是个享乐胜地,即便前世便见识过这里的奢靡,苏年年还是看得有些呆了。
舞女们衣着暴露,露出的一节白皙细腰恨不得扭断了。
“低俗。”苏年年用小气音吐槽。
她收回眼,下意识侧头看向萧晏辞。
只见男人低眸看着盏中酒水,神色淡淡,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一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苏年年满意地回过头,便见斜对面的萧南“欣赏”着歌舞,笑容牵强。
她不由弯唇。
皇帝对萧延失望,有意培养萧南,才把监管黄河修缮这么好的差事给了他。
然而他监工修缮的堤坝被水冲垮,他刚在皇帝面前建立的形象也跟着崩塌。
若萧南修缮后黄河无事,必得民心,声望大涨后,势力便能跟萧延抗衡。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霎时民怨四起不说,还惹皇帝对他大失所望。
前世萧南费了好久的功夫,重新制定修缮方案,使灾害大大减少逐渐稳定下来,用了近半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