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怜爱的情绪又翻腾起来。
她轻叹口气,声音在安静的卧室中响起。
“没事的……都是梦。”
身后,萧晏辞缓缓睁开狭长的眸,面色阴郁狠决。
是梦,也是真的。
十余年过去,每每想起那日血流成河,横尸遍地的画面,他仍然心惊肉跳,一身冷汗。
满腔的仇和恨日日煎熬着他。
若没有安神香,便彻夜难眠。
他往她的脖颈中埋得更深了些,没应答她。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躺在榻上,就在苏年年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身上的手臂一松。
“你出去吧。”
苏年年转过身想看他,却只看见他朝着墙面的背影。
他一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更显得大床愈发空荡。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苏年年忍不住问:“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出去。”
苏年年斟酌了下,决定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往王府的厨房走去,正巧碰见玉竹。
玉竹早听说苏年年进了王爷卧房,此刻见她能没事人似的出来,不由有些佩服。
“玉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穆非的人?”
“不认识。”玉竹茫然,妥帖道:“如果苏小姐要找人,我可以问问王爷,看能不能帮您一起找。”
“不必了。”苏年年摆手:“这事……别告诉你家王爷。”
当然,不告诉是不可能的。
苏年年在厨房做了些山楂糕,前脚刚离开王府,后脚玉竹就去跟萧晏辞禀告。
萧晏辞听完,唇角弧度拉得更平了。
要是苏年年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阻止他?骂他?
总之不会是支持他。
“不必理会。”萧晏辞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旁边的食盒上。
是夜。
王府的夜晚不点灯,月亮是唯一的光源。
月下,一切都像被镀上了模糊的珠光。
后花园内,玉影担忧地看着前面的男人,声如蚊鸣:“爷……”
秋夜寒凉,自从苏年年离开王府,他就一直坐在花园里,已经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天都黑透了,人还是一动没动。
太久没开口,萧晏辞声音有些低哑:“你去睡吧。”
他静静地看着星空,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玉影默默递上一件披风。
印象中,萧晏辞上次这副茫然的模样,是一个半月前,临近秋宴。
他不知怎么了,忽然来到花园里视角最开阔的地方坐下,安静地看星空。
天亮前提着长剑出府,回来时白色的袍角沾满鲜血,情绪中有种说不上的疯狂。
然后他开始日日穿黑衣,命人把屋中所有关于苏小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今天,苏小姐离开的时候,不像跟王爷吵架了啊……
玉影没有走的意思,萧晏辞难得地动了动,目光挪向旁边的食盒,伸手打开,眼底一动。
不是山楂糕。
他拿起里面的香饼,递至唇边,咬了一口,梨子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漫开,似乎填补了心中某一处的空缺。
他想到今日关于苏年年的流言。
“玉影,给苏府下拜帖。”
第60章 迟迟不孕
回府的路上,苏年年一直回想萧晏辞梦中那个名字。
她对他认知,停留在“小时候经常受欺负、后来为了救她死了”的王爷。
至于前世他跟什么人接触,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很不好。
踏进苏府大门,念桃迎了上来。
她凑过来低声说道:“小姐,今日柳姨娘去了白姨娘院子里一趟。”
苏年年勾唇:“知道了。”
白姨娘是苏临海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刚回府时,只是个丫鬟。
苏临海一直想要一个亲生儿子,可是柳如珍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将白姨娘从丫鬟升为姨娘。
自打那天起,柳如珍处处针对她,不给她好脸色。
原因不言而喻。
现在二人就比着谁先怀上儿子呢。
柳如珍主动找白姨娘,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哎呀小姐,你听我说呀!”念桃凑近她耳边,用更小的声音笑嘻嘻道:“柳姨娘出来的时候,脸都快气歪了。”
苏年年脚下方向一转。
……
素凝院里,白姨娘正在做刺绣,脑海里柳如珍丑恶的嘴脸挥之不去。
“白姨娘。”
白姨娘针一顿,抬头,对上苏年年的乌亮的眸子,连忙起身。
“大小姐怎么来了?”
素凝院中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留有。
自从柳姨娘被剥夺管家之权,白姨娘协助管事一起打理府中事务。
饶是这样,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主子,待人时,反而有一种消散不去的丫鬟感。
柳如珍扶不正,白姨娘也扶不起。
苏年年打量了一圈,接过她递来的茶,笑了笑:“姨娘不必客气。”
白姨娘隐约猜到苏年年是为何而来,只是她无法主动开口。
她捏着手,有些紧张。
苏年年目光从她手上上移,看着她,索性开门见山道:“白姨娘,想不想先怀上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