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糊涂着呢。
秦枭没有说话，冷哼一声作为回答。
叶时年叹口气，整个人被一股难以形容的伤感笼罩，好一会，他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看向秦枭，问道：“是不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秦枭眯眼，双拳紧握，“你觉得你配被原谅？”
叶时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看不见一丝血色，他像是个生无可恋的木偶，“我不配。”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却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叶时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好在，他原本就是靠在床上的，才没有狼狈的摔倒。
叶薇薇一眼就看出叶时年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掐住他的人中，然后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的几个穴道上快速的点了几下。
她这波操作又快又稳，等身边的管家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叶薇薇已经退回到秦枭身边，那速度快得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你……”管家气愤的瞪着叶薇薇，刚要开口斥责，就听叶时年气息不稳的开口：“谢谢你。”
叶薇薇道：“不客气，我刚才纯粹是职业习惯，不牵扯个人恩怨。”
话虽然是对着叶时年说的，但是眼神看的却是秦枭。
秦枭抬手揉了揉叶薇薇的脑袋，目光睥睨的看着叶时年，“便宜你了。”
叶时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起来，那声音低低的起起伏伏，还掺杂着咳嗽声。
秦枭脸上冷然的表情出现裂痕，颇有几分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叶时年见好就收，“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挺可笑的。”
秦枭轻嗤：“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叶时年又笑了，然后喉咙有点痒，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猩红就那么喷了出来，洒在洁白的蚕丝被上，如同冬雪里火红的梅花。
“老爷！”管家惊呼一声，连忙拿手帕给叶时年擦拭。
秦枭整个人身体紧绷，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去，拳头再次握紧，明显就是在控制情绪。
看到秦枭如此，叶薇薇顿时觉得那几朵梅花无比刺眼起来。
整个房间里，表情淡然就要数叶时年了。
他从管家手里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看了眼上面的血迹，吐出一口气，声音幽幽，“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偏偏还要奢求别人的原谅，你说得对，我这种人，不配得到原谅，我不配！”
叶时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这样挺好的，我终于快要解脱了。”
叶薇薇见他眼中没有半分对这个世间的眷恋，又看秦枭眼圈蓦的红了，心里像是被什么揪着绞着，难受的很。
这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起来。
这让她忽然就回忆起上辈子秦枭死后她一个人挣扎求存的那些年来。
那些年，她有很多次也想过死，一了百了，因为一个人活着太难了。
可是她没资格死。
她的命是秦枭豁出性命去换来的，秦枭死的时候让她好好活着，她上辈子一直在跟秦枭作对，他说什么她都非要跟他反着来，她后悔了，想要听话一次。
秦枭的仇没报，她也不甘心去死。
虽然，最后她也没能做到，但是至少她努力了。
“寻死觅活，是懦夫的行为，死亡不会带给你解脱，只是你逃避不想面对的借口而已。”
叶时年忽的转头看向叶薇薇，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这个小姑娘，看着对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悲痛，他仿佛从她眼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曾经，那个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问他相不相信她，他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然后她就走了，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后来，他发了疯的满世界找她，可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变成了一个孤零零的排位，就连棺材里也是空空的，连一捧骨灰都没留给他，消失的彻彻底底。
那个人，也有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
“小玉儿……”
叶时年喃喃开口，眼神迷离。
“闭嘴！”秦枭像是只忽然炸毛的狮子，一把把叶薇薇拉到身后挡住，怒目圆瞪，“叶时年，谁准你这么喊她的名字！”
叶时年从恍惚中惊醒，看着失态的秦枭，脸色黑沉：“秦枭，你管的太多了！我跟小玉儿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我怎么喊她，更不需要你同意！”
“你没资格！”秦枭咬牙切齿。
叶时年低低的笑了起来，又咳了几口血出来，不过他却丝毫不在意，像是没看到一样，看着秦枭的目光无赖又肆意，“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有本事你让她来说啊！你能吗？”
秦枭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你无耻！”
“我无耻又怎样？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说完，叶时年又剧烈咳嗽起来，那血跟堵不住了似的往外涌。
“你……”
秦枭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薇薇看着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一大把的幼稚鬼，默默叹口气。
她又看出枭叔叔一个弱点来。
嘴笨，不会吵架。
比起某人来，还不够无耻。
怪不得他平时都是用气势把人压服，原来不是不全是不屑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