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
她后面说不出话了。
汩谛尔见她眼中闪着泪光,眼尾也红红的,心中闪过一抹动容,但是脸色依旧冰冷淡漠,“我从来没对他说过你去了东部,找错了地方,但是他自己愚蠢。”
“就算他在那里被杀死,那也是他自己没用,怪不了别人。”
安杳听着这些无比冷血的话一愣,她这才想起来汩谛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浪兽,而他从小经历的那些事情,也导致他比寻常的流浪兽性情更加狠辣绝情,脑海中根本没有[救人]的思维逻辑,他只会觉得这种事情完全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可以说,他把自己这一生仅剩的温柔与在乎都给了她了,除非她出事,他才会第一时间过去救。
而至于其他人……
尤其是惦记着他心仪雌性的那些情敌雄性。
别说救人了。
他恨不得全部死光。
安杳心中刚酝酿好的那一番说辞又咽下了喉咙,她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她十分确定,如果自己再继续强行劝说汩谛尔去救烬的话,只会让他对烬的存在更加反感,甚至有可能会黑化,试图暗地里干掉烬。
于是她不说话了。
汩谛尔目光落在她恹恹不乐的脸上,看见雌性眸子中蕴着一层委屈的湿意,他的心脏也冷不丁地揪疼了一下,但一想起这是因为她担心其他雄性所以才表露出的伤感,他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汩谛尔索性不再看她,他从一旁的箱子里翻找出来一些药膏,随后就游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往自己尾巴上面抹。
安杳也不由被他的身影牵动,看向他身后那一条长长滚粗的尾巴,结果便毫无征兆地看见了一条伤痕累累的尾巴。
——有不小细密的伤口横列在长长的蛇尾上,鳞片都掉了好多,还有许多伤口才刚刚结痂,但是在地面的摩擦中又开始流血了……
因为他的鳞片是黑色的,而且体型又庞大,所以就算是受伤了,如果不仔细去看,除了他自己,旁人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去觉察到他的受伤程度。
她这才想起来,汩谛尔当时为了保护她受伤了,受伤很严重。
她好像突然明白这货刚刚为什么故意她闹别扭了。
“你受伤了!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安杳眸色一紧,连忙上前,拿过他手中的药瓶,“你快躺床上,我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伤口清理干净之后再撒药粉,不然容易感染。”
说着她便从门口的水缸里面舀了一盘水端到了床边。
汩谛尔愣了愣,目光落在雌性焦急万分的脸上,她似乎担心到都忘了和他生气了。
见他还愣在当场不动,她又忍不住催促道,“你还在这傻愣着干嘛?快躺床上去啊,你在这里站着,我怎么帮你清理伤口啊。”
“我帮你把伤口好好清理干净,这样才能用药粉,直接用药粉的话容易感染,伤口不仅不容易好,而且还有可能会有留下隐患。”
“真是的,你、你怎么这么笨啊!都不知道早点告诉我的吗?”
她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顿时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担心他,吸了吸鼻子,就连嗓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汩谛尔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其实这些伤势对他而言并不严重,他从小到大好几次死里逃生,远远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一直都是他自己一条蛇慢慢挺过来的。
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对他而言,这些皮肉上都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体甚至都已经麻痹了这些疼痛。
但是现在,他突然感觉到尾巴有点疼了……
于是他便乖乖躺在床上,把自己的尾巴甩到床边。
因为他的尾巴太长了,甚至还有一大截垂在地上,不安的滚了滚。
第194章 甜言蜜语
安杳只好先把装满水的盆子放在床边桌上,又“哼哧哼哧”把他的小半截儿尾巴往床上抱了抱,随后用水沾湿了干净雪白的帕子,开始为他仔仔细细地清理伤口。
她动作很轻柔、很轻柔。
似乎怕……不小心弄疼他。
汩谛尔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头微动,那股暖意几乎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伤口和鳞片中夹杂着不少沙子和泥土,需要好好清理,安杳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盆水。
“还有什么地方没清理到吗?”
她认真询问道。
汩谛尔躺在床上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在她的再三催促之下,他才不得不将自己变换成全蛇状态。
一条十几米长的庞大黑蟒,几乎都要把床板压塌了。
他扭头看向她,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很小声很小声道,“上半身还有鳞片没有清理……”
说完他便转过头,不看她的神色,心中难掩忐忑。
他很清楚地记得小雌性不喜欢自己的蛇形,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她就特别特别的害怕。
自己当时甚至把她吓哭了。
虽然后来二人相处时间久了,她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她,所以她便将心中的这份恐惧掩盖起来。但是他有时候还是能通过她无意识的一些举动,看出雌性对自己的那份几乎是刻在本能中的恐惧与抗拒。
所以平日里他也很少在她面前显露出全蛇状态,以防不小心会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