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脸色难堪。他知道他母妃,他母妃为人不争,心里却丝毫没有向着他这个儿子,对皇宫之事不甚上心,见了父皇,也从不和旁的妃子一般热络。别人都道母妃温婉大度,实际上,只有萧淳觉得,明贵妃这是,心根本不在皇家。
她所做的事,心里其实只是记挂着自己的娘家,她说起明家来人都是不一样的,处处维护。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淳不求他母妃能够为他牺牲什么,可是,如其他妃子一样,为自己儿子谋划一二,难道就真的那么难吗?
萧淳对此不愿再说。
明贵妃点到为止,也不强求萧淳。“再说你这回。明书之礼你考了第二,查了卷子,可知错处?”
“孩儿不知。”
“你的错,在于根本不应该去查那张卷子。”
萧淳衣袖下面的手紧握成拳。“娘亲这是何意?难不成孩儿对于一个商户之女在孩儿前头名列,还不能提出半点质疑不成?”
“自然是不能。”
萧淳愤怒的站起身。“母妃,你就那么怕萧括吗?就因为董曦月和萧括有关系,孩儿就连董曦月都要让步三分了!”
明贵妃又接着摇头。“自然不是。”
“还请母妃为孩儿解惑!”
萧淳连娘亲也不喊,可见是真生气了。可明贵妃还是那般的模样,不冷不热,丝毫不受影响。
“那娘亲问你,你查了卷子,可查出什么?”
“这……”萧淳想起自己看到的卷子,咬牙切齿,却又有点不得不服。“孩儿不承认董曦月比孩儿学识更好,只是她投机取巧了一回。她以上古之礼论述,礼为平治,吹嘘了一些胡话罢了!”
可是这样的卷子又不得不是第一。众人心中有数,礼为下治,自下而上,寻常百姓所要遵从的礼节总要比上层贵族要繁琐得多。下者行重礼,上者回轻礼,这是众人眼里的理所应当。这是由身份所决定的礼制。
可偏偏董曦月另辟行径,以礼为平治而由叙述。彻底解释了一番这自下而上的礼制。举例来说。下者重礼,为敬。百姓敬爱皇上,故而见了三拜九叩尤不止,是以感恩皇上治下和平,百姓生活富足安康。
如此一来,谁又能说她一个错字?
除此之外,董曦月还论述了一番何为平治。下者行礼,上者回礼。是为品行、爱戴之意。董曦月行文糊夸了一把上者,论其心胸、论其才学。将上者分为两类,一类是上上者,一类是上下者。上上者的品行能够让他们平等待人,不以身份治人。而上下者则是生来上者,行为下者。以权贵压人,破坏礼制。
董曦月这么一夸,若是他为此斤斤计较,反而落了下乘。得了一个上下者的名声。而她前段的礼为平治,对于皇上,甚至对于他们这些上者来说,自然是十分满意的。也不怪先生们给了她一个榜首。
萧淳知道董曦月善变,只是没想到她善变到这种程度。他看了礼卷。其实不是不服,只是想赶忙把这个情况告诉太子殿下。董家的女儿董曦月,绝对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人物。或许,她另有所谋,他想让太子殿下多加小心注意,也别让他九哥,落了这女人的陷阱。
只是没想到,刚进宫没多久,他就被明贵妃派人拦下了。
“如此,你是否要对她这一成绩提出异议?”
萧括默而不答。
明贵妃又抿了一口茶。“娘亲虽然没能看到董曦月的这一份礼卷。但是从她榜首之名也可知晓,这份答卷必定不同。否则,包监察也不会随意点她这一个榜首。明书书院以教四方,其先生各个都是一等一的。朝中有多少明书书院出来的臣子,这明书书院的先生,会差吗?既然他们都决定了的事情,你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呢?还是你自以为,能比这些先生,还要聪明,懂世明辨吗?”
萧淳脸色接连变化,越发的难看。“孩儿,孩儿不敢,自然比不过先生。”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去查卷呢?”
“……”
“淳儿,你已惹上大祸,却浑然不知。皇后不是什么纯善之辈,只怕若是你去了东宫,这会也早已泥足深陷,无人能救了。”
萧淳听言只觉得后背一阵拔凉,可是这卷子,是董曦月激他去查的。
如此,萧淳身上感觉到的寒意更甚。不会吧……难不成,这是什么巧合?
萧淳没把明贵妃说的东宫一事听进去,但是却发觉了,他查了卷子,十分不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今晚12点前,胖妈尽量准时,如果晚了,可能也就12点多一些……胖妈尽全力在12点以内更啊。
☆、转变想法
果不其然,就听明贵妃开口。
“你查了卷子,表明你对先生们的评判存在质疑,这也倒没什么,你多表达几番歉意,也能糊弄,你是皇子身份,先生们也不至于跟你计较。只是你如今看了卷子,难免会有人问询。淳儿,娘亲问你,如果你父皇找你,问你这卷子如何,你该怎么答?”
萧淳咬着下唇,心有不甘。“据实以答。”
“看样子,你是认可先生们的评卷了?那么,这样,你是不是就直接承认了,你不如一个商户之女?”
“孩儿……”
“别人会如何看你?你的其他兄弟又会如何看你?这般也就算了,当是给你买个教训,可若是你父皇让你与他说出个一二呢?那你又得如何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