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是带着目的。
兰泽听见空气中胶着着不知道是谁的促重的声音,她意识模糊之间,忽然想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她曾无数次涌上心头,却依然疑惑,得不到释放的抓痒挠腮。
——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满足。
他也说得对。
她今夜喝了酒,胆子大了些,也比平时更放开了些,她甚至回应着他,以同样热烈的方式。
两人忘情得将楼下一众长辈彻底抛在脑后。
将他三分钟的时限无尽拉长。
裙子仿佛是被一阵风掀开,凉意袭来。
有如金鱼戏水,在她腰间流连,循序渐进一般,游至她的白玉之上。
她心脏跳得很快,快到她身体承受不住,身躯开始紧张微颤。
她依稀听见,他刚刚好像锁了门。
可是自己对他那样,不就是允许了一切的发生么?
果酒后劲极大,她意识愈发模糊,感官与心思全都随着自己喜好而去。
她微微用力攀住他的肩头。
倏然,世界一空,更甚的凉意再次袭来。
她被他吻得抽不开神,只微微睁开眼,瞟见那一小块纯棉布料挂在她扬起的半空上。
整个世界湿湿漉漉,坦坦荡荡,像是等待着早已蛰伏的侵略。
那是一个陌生且令人恐惧的新世界。
新人没有安全感,临到关头便想逃脱。
“程砚安……”她被欺得红了眼圈,忽然下意识叫他名字,女儿家的羞耻心与涩然让她忍不住想要喊停,“我……我不想要了。”
她慌神去推他的手,却发现是徒劳。
他寸步不让,不知何时已没了昔日的温柔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慵懒与放浪。
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是泽泽要怎么跑?”
跑不掉的,不是么?
他喉咙发干,混着声吻过她的眼睛,女孩子被刺激得睫毛轻轻颤动,轻吟一声,而后死死闭上。
夜色悄悄,疏淡的月与无声的风闯进来。
她鼻翼间被清茶气息缭绕,神思恍惚之间,还以为身在四周泠泠的竹林。
忽然想起在这之前的更早时候,她初至京城,在这里,在外面那条长廊上,遇见程砚安。
原来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她会是家中安排给他的未婚妻。
所以如此冷淡。
如此疏离。
而她那时候,也仅单单将他看作哥哥,还在委屈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原因如今一切都明了。
而兰泽这一刻竟然也能记得,那时的老宅长廊四周清竹幽静,有泠泠水声钻入耳。
水池里的金鱼游来游去,荡起水面的涟漪。
程爷爷唬她,说这些品种的金鱼也能待在温泉里,改天给她试试瞧瞧。
她当时竟信以为真,可后来想想,哪有能生存于温泉中的金鱼呢?
今天仿佛才慢慢有了答案。
程砚安无声收紧胳膊,将她重新拥进怀里。
女孩子身体软软绵绵,偎着他,像只懒着身扑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猫。
他的手轻拂过她未来得及整理的发丝,俯下身去吻她,又轻又柔,羽毛一般点触着,仿佛在做最后的收尾。
这人行事少有这么荒唐的时候,就这一回,却臊得她有些难为情。
她埋在他臂弯里,慢慢回过神,却不经意瞥见自己还未归位的衣衫,她微惑,回头又看他,施施然,像是无事发生。
自己被欺负得溃烂着迷,他自己却衣衫仍然整齐。
这个认知让她双眼委屈一红,呜咽着推开他,低声憋出一句:“你……坏!”
程砚安冷不防就被推了出去,顿了一下。
小姑娘心思阴晴难定,上一刻还与他温存,下一刻便翻脸不认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哪儿没服侍好。
他好脾气地走上去,将她拉住。小姑娘别开脸不看他,他便伸手,妄图将她掰过来。
兰泽浑身被酒精麻木着,想抗拒也无力,于是就这么被他紧紧抱住,细细地吻过额头与眼睛。
“怎么?弄疼你了?”
小醉鬼却娇气吧啦地埋怨他:“你都……不脱……”
说着扯了扯他的衣服。
程砚安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被她逗得笑了。
揉了揉她的脑袋,捻起滑落在她脚踝的布料,准备替她整理好。
谁知醉酒的小姑娘胆子大,脾气也大,直接蹬开了他的手,娇矜着一踢,便将其踢在了一边。
张姨每天都会打扫屋子,小小的布料就这么随意落在某处角落总归是不好,可他却没急着去捡回来。
因为这一刻,他想的是,她又空了。
男人就那点出息。
他笑吟吟地再次靠近她,将她抱回来:“依你,我脱还不行?”
说着,指露未干便再次探过去。
她不情不愿地推搡着他,混乱之间,竟也难得想起,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于是顶着蓄意破坏,她胡乱地伸手便去解他的衣领扣子。
视线晕头转向地摇晃着,身子的软磨硬蹭,双重打击之下,她始终解不清那一两颗扣子。
兰泽有点急,是急着将他们解开。
可这模样放在对她起了歹念的男人眼里,便是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