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心口轻颤,听他问道:“怎么?”
陷入这样的氛围,好像彼此不管说什么,都掺和着不清不楚。
那种感觉很奇妙。
像丝丝暖流,不断地绕在心里,往心底深处送。
她抓不住摸不着,只觉得自己好像最后有些舍不得挂断那通电话。
有这次经验在上,后来这样的事,便也慢慢习以为常。
同他相处得多了,她才慢慢察觉这人并非像外头传的那样城府颇深,至少在与她相处时他极少耍心眼,他的那些心机顶天了也不过是故意逗逗她。
最后一个寒假时光就这么在他的陪伴里慢慢消殆,开春过后,天气渐渐回暖,各个城市迎来庞大的返校大军。
她也是真的听话,提前几天返回了京城。
顺乐还是老样子,浪得不见人影,飞姐倒是没了往日的闹腾,可今年过年却一直扎在剧组里。
她本意是想去探望程百石,结果被告知程老爷子畏寒,每年都会去三亚度假。
于是她可怜巴巴地落了单。
那天是下午六点,夕阳染了京城整片天空,几只麻雀飞掠过眼前,她的视线也跟着一并停在校门外的某处树上。
京艺校门外的树底下停了几辆豪车,上车下车的,男学生女学生都有。
最显眼处有辆宾利的车主透过挡风玻璃与她对视上眼,她看清里头商务着装的中年男人,嘴里衔着烟,正眯起眼在将她从上往下打量。
像一个猎人瞄准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眼见着那个男人要启车过来,她吓得一个激灵,掏出手机,丝毫不带犹豫地给程砚安拨了过去。
一辆的士从她身旁路过,她急慌慌地拦下,直接开门坐了进去。
那边接通后她才如同得到解救一般安下心来,很快,他一如既往的温润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的主人前一夜还伴着她入眠,而现在,那边的背景却颇有些嘈杂。
大概是在与同事吃饭。
她问他在哪儿。
他很自然地报了个地址,顿了顿,问道:“回来了?”
“嗯。”
他二话不说地起身:“我来接你,你在哪儿?”
还未来得及出声拦住他,便听见他那边有人嚷嚷:“哎哎哎,什么情况,说走就走,哪儿去啊?”
她也赶紧说道:“我正在路上呢,等会儿就到了,你别急呀。”
说完她就愣了。
那边的人似乎也愣了。
几秒后,听见他的声音含笑而来,不知是在暗指什么——
“是我急了。”
他如此坦诚地承认自己心急得想见她,倒让她有些失措,不觉握紧手机,轻轻地咬住下唇。
不禁反问自己:兰泽,你也是,不是吗?
接着他又道:“到了给我打电话,怕你找不着路。”
她绕了一圈衣服带子,最后轻轻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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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安回了座位上,反思觉得自己这番举动着实好笑幼稚。
什么时候竟然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快见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便不管不顾地往上贴?
而一桌子的同事刚刚也见着了他那副急切的不值钱样,一个两个全是火眼金睛。
这厮接了个电话便往外跑,要是工作电话他们不可能不知信,所以除了工作,便只有老杨上次说的那个姑娘了。
有人趁热开玩笑:“咱们这公诉之花好容易开次春,人急点儿怎么了?老杨你又把人叫回来做什么?”
杨怀远乐呵地认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谁见过程砚安这副样子呀?
平时像只老狐狸似的深不可测,前段时间刚进来一检察官助理,被分在了他手底下,那小姑娘愣是不敢跟他有别的交流,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惹了他,被他下套报复。
这就么一个人,结果今儿大开眼界,让一伙人亲眼见着他被人拿捏牵制的样子。
杨怀远还不了解他,要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栽进去,哪还会有这种本事的大罗神仙降临?
杨怀远扶着眉偷笑,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哎,真不是我嘴贱,咱们小程今后可别是个惧内的?”
话一出,他们自己办公室的几个全都深以为然。
这桌上也有其他办公室的人,想着桌上还有单身男青年,还特意从文艺部拉来了几个长得漂亮气质又好的妹妹,这会儿也都笑起来,跟着打趣附和。
程砚安但笑不语,那些调侃统统收下,抽了一口烟后,只挑了一句回:“谁不惧内?杨哥、范奕,不都惧内么?”
又不缺他一个。
大伙儿都听懂了他这话外音。
“哎哎哎,小程这是自己承认了啊!”
“这可跑不了了。”
“公诉之花被人采了,小何没机会咯~”
这个玩笑让一桌人玩笑般地大笑起来。
众所周知,今儿这顿饭吃得实在是八卦横生。
打从刚刚一坐下,仅有的几个单身女孩子眼神便都往形象出众的程砚安身上跑,杨怀远见状,也侧面提及过程砚安最近在追一姑娘。
话都说到这儿了,姑娘即使再有心,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可难免会碰上那么几颗少数的硬钉子。
玩笑中的那位“小何”就坐在程砚安身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