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先回去吧。”
时宴点点头,忽而又问:“那两条蛇呢?不会突然攻击我们吧?”
其实一般的竹叶青都不大,身型细小,很少有像方才那两条蛇那般长且粗,约莫是这佛门之地,灵气汇聚之处,连畜生都养得比一般的庞大。
蛇依靠腹部肌肉行动,其力道惊人,若是不小心被它缠上恐遭大祸,更重要的是竹叶青属于毒蛇一类,要是被它咬了,定是有些棘手。
她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不放心地问。
“已经跑了。”
“那就好。”时宴松了口气,又说:“不过一根竹子上居然有两条竹叶青,他们运气有些背。”
二人并肩而行,步调悠悠。
宋誉解释道:“这个时候也到了蛇类□□的季节,那两个人到哪出不好,偏偏选了处竹林,那女人抓着竹子,一摇一晃,约莫就是那个时候把两条□□的竹叶青摇落下了一条,所以才遭到那两条蛇的报复。”
他像是在说一见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语气中毫无波澜,不见一丝下流气息。
时宴边听他这般说着,眼前不自觉浮现男女人交缠的画面,耳旁喘息成了背景音。
分明是见惯不惯的场面,与宋誉这种清朗如松风溪韵的嗓音在耳边如高山流水般搭在一起,协调又莫名增添几分欲气,时宴动了动喉咙,小巧的耳垂忽地烫了起来。
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只嗯了一声,宋誉斜睨了她一眼,无言,嘴角却愈发上扬。
他们回到房间时,刚好遇到两位年轻的小僧人,其中一名恭敬问道:“方才敲二位施主的门却未见回应,我们来是想问问施主一路爬山是否需要热水沐浴?”
时宴点头应下,小僧人又看了一眼宋誉,见宋誉点头后,道:“请二位施主稍等,小僧这便去准备。”
“多谢。”
“多谢。”
二人异口同声道。
彼时对面的宋旭泡完澡刚好出门,见到站在屋外的二人后,说:“九弟,你们两个刚才去哪了?我敲你们两的门都没人回应我,大晚上你们两个……”
宋旭一副“我明白我都懂”的模样,打趣眼神在宋誉时宴二人身上来回流转。
时宴垂着头,站在宋誉身侧后,没有做声。
宋誉笑道:“八哥晚上不找唐大小姐,倒是找起我来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劳烦八哥来找我呢?”
他避开宋旭的话题,宋旭那单纯的脑子果然一下被他带偏。
“你看你,就知道打趣你八哥,咱俩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事情不能找你了?”
“那倒是。”宋誉依旧保持惯有的温笑。
“说正事,明日早晨的诵经可不能睡过头啊,万佛节那会父皇会挑选几位出众的皇子出席,你好些准备着。”
“这……”
“别犹豫了,你的能力大家都在看眼里,这回父皇对你又颇有赞赏,肯定会选择你的!”宋旭拍了拍宋誉的肩膀,“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回去歇着了,你可别忘了明早的诵经,听见没。”
宋誉嘴角微扬,不再推辞。
“好。”
时宴心中有如波涛涌动。
她缓缓抬眸,从身侧后方望去,宋誉后背笔直,容色流畅姣好,那黑曜的眸子似有浮光掠动,晚风灌进袖袍中,衣袍在优雅的夜色里轻轻晃动。
刚等宋旭转身,方才那温顺的笑容倏地就冷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笑里藏刀,慈悲面铁石心,在宋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除却宋誉,时宴脑海中想不到第二个比他还称这两个形容之人。
原著中毕竟以唐梦的视角展开,略过了对今晚的描述,而明早的诵经大概就是类似于学生时代的晨读早课,而据万佛节最终的描述来看,今日宋旭信誓旦旦保证宋誉一定有资格参加万佛节仪式,成为接受朝拜的参仪人之一,可事实是那一天宋誉并未现身于仪式之上。
原因无他,宋旭单纯善良,最得元景帝的喜爱,所以在他的认知中宋誉做出这般成绩一定能赢得元景帝的喜爱和注意,可真实情况却截然相反,对于功劳,元景帝自然不吝赏赐,可除了财物上的赏赐,元景帝给不了宋誉任何一样东西。
包括兵权,包括领地,还有父爱。
这边是为何宋誉忽然冷下脸的原因之一。他正是认清了元景帝堤防他冷落他这一点,所以当听见宋旭如此自信地告诉他,他们的父皇是一个多么公正博爱之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立了功就能得到重视,自己过去受到的冷落只不过是因为元景帝还没有发现他的能力罢了。
他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却始终得不到一丝怜爱,而宋旭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元景帝就对他关爱有加。
所有皇子中,晋王最悠然又最受宠这一事何人不知?
时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无力地咽了回去,最终还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若是宋旭跟宋琸一样是个坏透了的种子那倒也罢,起码宋誉还有理由去记恨他以同样的甚至更狠厉的手段去折磨报复他,可宋旭偏偏毫无私心别无他求,只守着心中那一片小小的净土。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明显感觉到宋誉对宋旭的敌意放下了许多,可就在刚刚,看到宋誉的神情后,曾经那种不安感又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