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话的那位扎着公主发髻,头戴珠花,杏仁小脸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是那双凤眼令人不敢直视,高傲且冷艳。
“参加安阳公主,华容郡主。”
华容郡主?
时宴心中微惊,那不正是原著女主唐梦么?这个国家依水建国,唐家便是水上霸主,皇上为拉拢唐家给唐梦封号华容郡主,原著里宋誉便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唐梦的真实身份,开始慢慢接近她。
想到这,时宴偷偷偏头看向一旁的宋誉。
他并不像其他宫女奴才那般下跪,对来此的二人更是冷眼旁观,那双冷漠的眸子一丝波动都没有。
不过时宴看出来了,他表面虽不在意,可在唐梦身上却多了几分探究。
宋誉他如今势单力薄,唐梦的身份和背后的权势正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肯定不会放过唐梦这条大鱼。
只可惜他后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唐梦,时宴这般想着,一时间忘记收回炙热大胆的目光。
宋誉眉心一皱,冷眼一瞥便径直与她探究的目光撞上。
时宴赶紧收回视线,脑袋垂得低低的,不知为何心如雷鼓。
安阳公主对这个冷宫之中的皇兄当然不熟悉,她只当是哪个皇兄身边的幕僚,见了自己不然不请安,顿时心中一恼,怒道:“你叫什么名字?见到本公主竟然如此无礼,哪位哥哥教出你这般没有礼貌的奴才?!”
时宴心中叮咚一响,坏了,这位安阳公主可不是女主那样心地善良温顺可爱的主,安阳若是生起气来,纵使宋誉有九条命也不够她玩的。
她立马提着裙子上前急切答道:“回公主,这是我家主子九皇子殿下,第一次沾了公主的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况且殿下常年居于殿中鲜少与人打交道,不太会说话,还请公主恕罪!”
身边的唐梦也扯了扯安阳公主的衣角,柔声宽慰道:“安阳,你看此人浑身是伤,我看他脸色也不太好,想来不是不给您请安,而是身体不便吧,安阳你性子好,宽宏大量的,与他计较做甚?”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打探宋誉,只可惜宋誉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看不出多大情绪。
“九皇子?”安阳公主露出了疑惑之色,“原来你就是父皇一直绝口不提的九哥?”
从这些年宋誉的生活处境来看就知道皇帝对这个儿子根本不上心,与其说是不上心,倒不如说过了这么久,他也差不多忘记了在冷宫里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安阳上下打量着他,宋誉却狠狠皱起眉,那一双冷漠的眼如同雪地的狼,将安阳吓了一大跳。
“这……这人!”
安阳指着他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怪不得父皇不喜欢你让你住冷宫!活该!”
时宴见宋誉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心中划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异样感,她朝安阳微微欠身,而后连忙跟上宋誉。
雅淸殿。
病榻上的人从回来到现在便一直在咳嗽,整个人都要咳碎了一般,可人却还陷入发烧的半昏迷半清醒状态当中。
时宴熬好药,小心翼翼地将勺凑到他的嘴边。
可奈何这宋誉就是不配合,褐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滑下隐没在青色浓发里。
这好不容易求来的药材对二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可宋誉这个样子灌不进肚子还要白白浪费,这多糟蹋她的努力。
时宴皱着眉泛起了难。
宋誉躺在床上,身上处处是伤。
被宋琸故意践踏的手指好在没有踩断骨头,宋誉便找来一条白丝带,徒手将扭曲错位的手指生生掰正回来然后粗糙地进行一番包扎。
他里面的亵衣染了血,沾在雪白的肌肤上,修长的脖颈袒露在外,青色筋脉若隐若现。
望着他紧闭的唇,时宴心一横,打定主意,举起药碗小闷一口便欺身而上,俯下身去——
“你在干嘛?”
身下那人蓦地睁眼!
虚弱地扯动嘴唇,时宴瞪圆双眸,却见宋誉他那常年不变的眸子里终于多了一抹——恐慌?
恐慌?!
时宴气结,究竟是谁该害怕啊老天。
她抿着嘴,好看的秀眉轻微蹙起,漂亮的眸子左看右看,似乎在想什么主意。
这口药,吐了又浪费,但喂他喝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时宴这般想着,咕噜一声就吞了下去。
“好苦!”
宋誉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此刻就像皱在一起的纸团那样拧了起来,眼底不可察觉地浮现一抹嘲意。
“殿下,你可算醒了,这药太难喝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她重重地抹一把嘴角,眉心依旧打结,没好气地将碗递给宋誉。
经过几天的相处,宋誉似乎不像最初那般抗拒时宴,虽然表面上还是冷若冰霜,可私下微妙的变化正无声渗透到二人关系之间。
他喝下药,面上的薄红渐渐消去,冰冷的四肢也逐渐开始变暖。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时宴接过碗,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只见宋誉缓缓抬起手,他的手很消瘦,小手指帮着白色丝带,手背上的瘀痕血迹如一道道锐利的剑,刺得时宴双眼生疼。
可却正是这番破碎、凋零的模样,让他始终笼罩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那只修长又有骨感的大手朝她逼近,时宴来不及往后退,后颈便被那只大手贴住,指尖微凉,令时宴后背一僵,大汗自额角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