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不等宋琸开口,时宴当即转身往门口急步而去。
原本她可以同宋琸虚与蛇委,可她突然不想这么做,放任自己的真实想法并付诸行动。
为什么?因为她觉得恶心,宋琸掌控欲强,一旦自己的行为与他预期的不符就会发疯,他对自己的兴趣也仅仅在于他还没有得到她。
这种束缚让时宴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急需一个出口,让她将那份压抑得情绪发泄出来,撕破裹在周遭的蚕茧,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后脑勺越来越痛,几乎就在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人往往有一种神奇的预感,当危险逼近时,来不及刺激大脑,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下意识的防卫。
时宴猛地转身,当意识到危险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那手匕首她还以为丢了,是莲衣将它清洗好才交给自己。
说是女孩子身上带个防御工具也是极有必要的。
宋琸没料到她居然在如此一瞬间做出迅速反应,那匕首划过他的手掌,一道刺眼的鲜血飞溅而出!
“宴宴,这是本王被你伤到的第二次了。”
他双眼发红,呲牙怒目,面部肌肉抽搐着,以一种极为可怖的眼神望着时宴。
时宴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天上的雷声还要大,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眼。
人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琸的暴怒就是对时宴的惩罚。
但她不后悔,她再和颜悦色地同宋琸演下去,不等宋琸弄死自己,她就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这么一想,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先前与宋誉相处的那一幕幕。
画面如同皮影戏一般,在她眼前走马观花而过。
她过去也同宋誉演戏,装出一副爱极了宋誉的模样。她开心,失落,难过都是装给宋誉看,假装自己的心情因为宋誉而改变,让宋誉以为自己就是以他为中心为他而活。
那个时候她也想过,谁也没有义务为另一个人的情绪负责,所以她装出这一切给宋誉看,宋誉也不一定会全盘接受,兴许还会觉得她交情、无理取闹。
但出乎时宴意料之外的是,她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宋誉当真感受着她七零八落奇奇怪怪的情绪,甚至因为时宴颇为心机的几句话改变自己。
他信了她,她心中忽然腾起阵阵愧疚。
像宋誉这类人,根本没有人真的爱他关心他,久处与黑暗阴冷之中的人,一旦照进一丝阳光就会拼命抓住。
时宴对他而言就是那一缕温暖的光。
她欺骗了他,利用他的弱点戏弄他,他却还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好。
宋琸手臂一挥,匕首被他打落,又大步跨上来,一把掐住时宴的脖子,将人抵在又冰又硬的墙壁上。
他的语气比身后那堵墙还要冷,突然发起疯来。
“跑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本王哪点对你不好?你就巴不得跑到宋誉那贱人身边去!!”
时宴呼吸困难,眼角滑下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宋琸俯身靠近她,就连喷薄而出的气息都如三尺寒冰,满眼恨意地盯着她:“就算是一条狗也会对本王摇尾巴,你倒好,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时宴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一把,终于从那只大手的禁锢下逃了出来。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宋琸就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他得不到的人那别人也妄想得到!
这便是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这么多年来树立的观念。
时宴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方才窒息带来的眼前一片漆黑到现在仍未完全散去,她只好伏在地上任由大汗顺着饱满的额头一路滚落,鼻子,红唇,再打在胸前隐入衣襟。
“兴王觉得时宴是白眼狼,却又想要时宴给您写凤求凰,这不讽刺吗,兴王殿下?”
宋琸气结于心,被堵得说不出话,一会之后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时宴看着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单手撑在案上,整个人佝偻着,肩膀剧烈发抖。
“时宴啊时宴,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本王不过逗逗你,你还当真了?本王要什么女人没有,你一个跟宋誉不清不白的丫鬟也配入本王的眼?”
他走到时宴面前,单膝跪地,另一腿折起,拍了拍时宴的脸蛋。
“你猜猜看,宋誉要是知道你趁他一出门就跑到本王府上他会怎么想?要是不小心死在边关你会不会伤心?”
他想让时宴服软,想看时宴吓到哭的表情,想听时宴哆嗦的声音。
可惜时宴偏不让他如意,眼前渐渐恢复清明,后脑那阵要命的痛也淡了下去。
她琥珀般明亮的眸子坚定且自信。
“不会,睿王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他可能会伤心,但绝不是在打仗的时候伤心,兴王与睿王势同水火,怎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宋琸冷哼一声,有名为嫉妒的火团烧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你倒是相信他。”
随后袖口一甩,走到门口时冷冷吩咐:“你在这好生待着,不要乱动,本王晚点来看你。”
她在房间左右探视,除了里面还有一间卧房,根本没有能出逃的出口。
显然宋琸敢将她一人锁在里头,就料定她跑不出去。
门从外被上了锁,她一人待在屋内,身旁有一个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各种她看不懂的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