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琸躺在地上呵呵地笑了许久,时宴看神经一样看他几眼,宋琸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说:“对,还有合卺酒还没喝,你这酒里没给本王下毒吧?”
他好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又好像在认真问她。宋琸这人疯疯癫癫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时宴按捺下砰砰乱跳的心,温笑道:“怎么会,殿下在想什么呢?”
宋琸深情地望着时宴,双眼迷离,突然,大手覆盖着时宴因紧张而不自觉蜷起来的手,用力地包裹住她,她浑身上下血液飞速循环,牙黑的长睫在明亮的红烛下,似蝉翼那般轻轻颤抖。
宋琸眼神忽变锐利!
方才迷离骤褪,仿佛只是时宴瞬间的错觉,他几乎是命令道:“你喝这杯。”
时宴手指一抖,宋琸看着她,眼神愈发犀利起来。
“殿下看中了我手里这杯酒?也成,不过都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味道没有差别。”
她故作坦然,将二人就被对换,绕过宋琸的小臂,在那双如捕食般的眼神的注视下,仰头一倒,杯酒入肚。
宋琸温柔笑地看着她,道:“喝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想喝旁边有的是。”
他动作慢条斯理,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从容,若是忽略掉先前他发过的疯造过的孽,倒也能是一名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
喝完交杯酒,宋琸再也耐不住性子将人打横抱着就往床那边走去。
刚碰到床沿,时宴被他毫不客气地仍在床上,床下被丫鬟们放了红枣桂圆等等干果硌得她后背生疼。
宋琸整个人覆了下来,却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双臂无力支撑地软在了床上!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他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他浑身没了力气,时宴能轻松将人推开。
她胡乱卸了头上笨重的簪子,狠狠呸了宋琸一口一泄这些天来被他软禁打压的愤意。
她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部,浓密的人头发胡乱飘到在肩头,狼狈中又带几分凌乱美感。
“你怎么确定我不会喝你递来的那杯酒?”
时宴冷笑:“宋琸,是你让我知道你生性多疑,也是这几天你告诉了我你从未信任过我,我只是利用你的天性赌了一把,没想到赌赢了。”
“你跑不掉的,天涯海角本王都能找到你。”
他虚虚地半睁着眼,额头上冒出细细密汗,嘴里说的话倒是还那么硬气。
这种他处下风的时候宋琸仍威胁着她,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怎么硬气现在也拿时宴没办法,等明天他醒了,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那就再看吧,看你能不能找不到!”
时宴急急忙忙在屋内翻箱倒柜,把较为值钱又方便携带的东西捎了不少。
无论在哪个世界没钱都是寸步难行,不知道尹乌接下来会怎么安排她,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宋琸看不见的角度,她偷摸地将释罗道抄下的洗髓经下卷藏在怀里。
无论身处何地,她都必须带着它。
宋琸快要昏死过去了,他深深地望着那个忙碌小巧的身影,眼皮已经完全撑不住了。
闭眼,又睁眼,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吃力道:“宴宴,别走,府上有很多暗卫,他们一旦察觉到不对劲就会杀了你,你别走。”
时宴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建议,但我并不打算听。”
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似乎没人,她又稍稍开了条门缝,确认没人后刚一踏出门槛,一道疾影不知从何方突然出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入黑暗之中。
那人高她一个脑袋,很自然轻易地捂着她的嘴,他的手掌柔软温暖,时宴被反身抓住上臂,后背几乎嵌在他的身体中。
在她的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她其实早就有这个怀疑的念头,可仍有地方对不上,但仔细想来实在疑虑重重。
黑暗里,心脏在咚咚地狂跳不止,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别出声,跟我走。”
时宴点头示意,宋琸说得不错,平时她待在房间里不知屋外发生了什么,今日一看,兴王府晚上比白天戒备更加森严。
她想回头看看那人的面貌,可是却被他发现,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回头看。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先出去要紧,府外有人接应我们。”
她只好凭着身体的感觉大概感受着他的动作和视线,睁大眼观察浸在浓稠黑夜中的四周。
屋顶、树枝、廊道暗角都有人守夜监察。
望着如此森严的兴王府,她刚想他们真的能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溜出去吗?
没想到这是竟又有人出现在庭院中央,她忍不住紧张起来。
那人是尹乌。
那些人一看见尹乌都纷纷现身,不知尹乌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的表情显然一改,立马散开好像是朝府外离去了。
“莲———”
她的嘴被放开,刚要喊他的名字,那人立马拉起她的手就开始跑。
没想到居然迎面撞上了宋倘。
宋倘戏谑又复杂地看了一眼二人,对时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过去我自认为第二风流就无人敢应第一,近日看来你也不差,尚且能排我前面。”
时宴心中警铃大响:“你恐怕不只是跟我说这些废话叙旧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