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姑娘?”唐梦哑然。
宋誉点醒了她。
是啊,她从醒来到现在都没看见时宴,按理说时宴那般善良体贴,如果知道宋誉受了伤肯定会出面照顾他的,可从唐梦醒来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都不曾见她的身影。
唐梦只好道:“约莫是受了惊吓,还在休息吧。”
“我去找她。”
宋誉心中不安,梦境里撕心裂肺的痛仍遗留在心,如一团浓雾久久不散,他总觉得自己必须要亲眼看见她才放得下心。
可唐梦再次按住了他。
“殿下,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走动,还是好好休息吧,实验姑娘一定没事的。”
宋誉摇头,狼狈从床上起身,“不,我要去找她。”
“殿下!”唐梦急了,牵住他的手不然他往门口走,喊道:“您不能动,若是牵扯到伤口,您的苦不就白受了么?”
“我想见时宴!”
“时宴姑娘她不会有事的!”
“她有事!”
宋誉疯了似的冲她喊道。
唐梦怔住了。
自责悔恨的情绪如坠海后的海水般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可是殿下,我担心你啊。”
唐梦向来是个情绪不外露之人,她一个人坚强惯了,这么多年来在她身上连眼泪都成了罕见物。
此时却在宋誉面前忍不住哽咽,强忍着泪水,说:“对不起,这事都怪我,不应该将大家牵扯进来,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不怪你。”宋誉垂下眼帘,不欲与她多说。
强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却不料刚走两步,便听见他“噗”地一声喷出大口鲜血,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沁出的鲜血将那一片白色亵衣染得通红。
唐梦大惊失色,地上的鲜血极大刺痛了唐梦的眼。
公玉泉端着熬好的药前来,却见宋誉狼狈脆弱地跪倒在地。
“公子!!”
“公玉泉,时宴呢?”
宋誉强忍身体的不适,问。
公玉泉沉默了片刻。
宋誉被疼得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大汗,豆大滴的汗滴沿着高挺的鼻梁滚落下来。
唇色惨白,只有内侧一丝血色,眼角发红,虚弱脆弱的模样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唐梦心疼地安抚着他,却始终无法让他冷静片刻。
公玉泉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宋誉抬眸,嫣红的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戾气,问他:“我问你时宴呢?她人呢?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没有救她?!”
“公子,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您中了箭,唐大小姐昏迷不醒,又有杀手追杀,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公玉泉犹豫片刻,最后坚定道。
“公子,她不过是一个丫鬟!您何必如此为她伤心,不值得啊!与您的抱负您的壮志您的大业相比,她根本就微不足道!只会成为您路上的障碍!”
“我为什么要用她来比!”
宋誉死死盯着公玉泉,额角和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将他此刻的激动暴露无遗,“为什么总要拿她和大业相比,谁规定我只能选取其一!谁规定我不能两者兼得!”
“公子!她是奸细!是兴王的眼线!您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不是吗?!”
“那又如何!管她是什么兴王赵王李王的人!”宋誉发疯一般喊道:“无论她是谁的,我就把她变成我的!!”
唐梦脑海一片空白。
他们在争执些什么,激昂的对话已经完全听不进耳里了。
时宴姑娘死了?
因为自己,那个灵动乖巧的小姑娘真的丧生海底了吗?
都怪她。
都怪她。
如果不是她,这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宋誉不会受伤,宋旭不会难过,实验姑娘也不会丧命,公玉先生也不会同宋誉吵架。
都怪她。
“怎么了,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什么事?”
宋旭闻声心中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急急忙忙跑进屋。
只见宋誉昏迷过去,公玉泉满脸自责,地上还有一滩血,一旁的唐梦失魂落魄,愣在原地,双眼如干涸的井底一般失去了往日的灵光。
桂江友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原本今天下午就要动身前往他爹为他安置好了一切的隔壁临县,谁知此次祭海竟出了这么大的事,索性便推迟几天再出发。
只是在人影中看了一圈,却不见那个玉面小姑娘。
桂茂发现他偷摸溜出去不知干嘛,也不打声招呼,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
好在此时又回来了。
“你这小子,一下午跑哪去了!要急死你爹啊!”
桂江友不耐烦地将桂茂拉到一边,说:“哎呀老爹,你没发现他们中间少了个人啊?我去找人去了呀!”
“他们少了个人关你什么事!你老爹我是付出了金钱的,出了事你爹该出的都出了!”
桂茂不似桂江友那般关心他人生死安危,说:“我的好大儿啊,你爹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啊,你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现在出去一晃,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他转念一想,毕竟也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桂茂只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