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他所说的一般。
若是她也能上去瞧一瞧就好了。
郑衣息见她只顾着看,并不挪动步子,一时便蹙了眉道:“走啊。在这里能看到什么?”
烟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便忍不住莞尔一笑。
笑时,天边恰好炸出了一道璨然烂漫的烟火。
郑衣息正欲回身说话时,眼前却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朝前望去,便见一身姹紫嫣红百蝶衫的苏烟柔正含笑向他走来,她步伐如诗如画,行动间腰间的佩戴与银铃所撞,发出些清脆声响。
她走到郑衣息身旁,先睨了一眼烟儿,而后便直勾勾地盯着郑衣息瞧,嘴里道:“郑世子来晚了,该自罚三杯才是。”
郑衣息方才还晃着柔色的面容霎时冷了下来,他扫了一眼苏烟柔,淡淡道:“苏小姐说笑了。”
不多时,前去鹊仙桥凑热闹的郑容雅走回了轿辇旁,遥遥一见苏烟柔与郑衣息相对而立,映在夜色下无比般配。
她便堆着笑道:“远看还不觉得,近看一瞧大哥哥和苏姐姐就像画本子里神仙壁人一般。”
苏烟柔适时地垂了眸,掩去了美眸里的羞意。
郑衣息不冷不热,不声不响,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水榭楼阁之上。
郑容雅津津有味地说道:“我都忘了,大哥哥和苏姐姐本就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可不就是一对神仙壁人吗?”
第24章 巴掌
她爽朗的笑声飘入烟儿的耳畔, 与苏烟柔腰间的金石佩环一起晃了烟儿的眼。
烟儿往后退了两步,退到离郑衣息有几寸之隔的地方。
可明明只是那么细微的一个动作,郑衣息却瞧得一清二楚。
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悦,连眼前的漫天烟火都失了滋味。
只是他不明白。
自己在不悦些什么?
苏烟柔瞥了一眼郑衣息, 见他神色冷凝, 心间莹润着的喜意也戛然而止。
昨日她收到了郑容雅写来的信, 上头说:郑衣息并未收用刘氏送去的两个貌美丫鬟。
她捧着信,不知不觉地弯了明眸。
还是身边的丫鬟灵珠若有所思地说:“姑娘这几日似乎不提起五皇子了。”
这时,苏烟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忆起郑衣息冷傲的模样, 心口竟是泛起了一股惘然的甜蜜。
可郑衣息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察觉到他的冷淡后,苏烟柔心内也失落了一阵,可她也并未将这事纳往心间。
总是她从前痴迷于五皇子在先,多少次给了郑衣息冷眼瞧, 如今他要拿乔, 也是应该的。
所以, 苏烟柔反而朝着郑衣息走近了两步,望过去的笑眼里漾着缱绻的柔意,她说:“那儿的水榭楼阁能眺望整个江畔的风光, 郑世子可否赏脸去瞧瞧?”
郑衣息一愣,推辞的话语在喉咙口滚过一遭, 出口时已变成了“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让离他几寸之隔外的烟儿黯了黯眸子。
未几。
郑衣息已与苏烟柔一前一后地往水榭楼阁那儿走去, 两人皆是锦衣华服、天人之姿,男子清贵无双, 女子姣丽动人。
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烟儿想,她其实不难过。
只是实在好奇那水榭楼阁上望出去的风光会是何等的昳丽。
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郑容雅早已由丫鬟们簇拥着去了鹊仙桥的另一边赏玩, 双喜与小武也跟着郑衣息一同去了水榭处。
郑国公府的车马旁,便只剩下了烟儿一人。
她也是第一回 逛花灯节,望着璨然的灯火余晖,一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因来时路上郑容雅身边的嬷嬷仔细嘱咐过,花灯节上拐子不少,姑娘家切忌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最好就杵在人最多的鹊仙桥上。
思及此,烟儿便走向了鹊仙桥,坐在了桥尾的石墩子上。
漫天的迷蒙夜色,她就这样静静地扎在人潮之中,分明没有半点耀眼的妆饰,却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水榭楼阁立着的郑衣息的目光。
他倚靠在栏杆旁,既是望着江畔夜景,也在望着夜景中的烟儿。
身侧的苏烟柔时不时地便扬头瞧他一眼。
正值天边绽放了一抹绚烂的烟火,江畔的乌船里飘出些悦耳的丝竹之声,凉风习习,拂动了她的心。
她不由得朝郑衣息靠拢了半步,直到他伸一伸手就能将她揽进怀里的距离时,才堪堪止了步。
江畔的歌声渐渐勾起了几分靡靡旖旎的调子,舒朗的凉风吹往情人相依相偎的心间。
苏烟柔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此情此景之下,极容易勾起女子的心间的情怀。
她想,若是能与眼前之人如此安宁地共度一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心里欢喜,便偏头朝着郑衣息打量着的鹊仙桥望去,笑盈盈地说:“我奶娘说,若是寻常夫妻能从桥首走到桥尾,便能一辈子不分离。”
话音未落,身侧的人却倏地僵了僵身子,而后便在苏烟柔情意绵绵的目光之下飞快地跑离了水榭雅间。
背影之决绝,势头之凌厉,就好似丢了神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