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正妻,苏卓再恼火总也得忌惮她背后的娘家, 故他只得沉声道:“你到底是怎样教养柔姐儿的?竟让她做出如此不堪的丑事来。”
段氏眼眶一红,忙为苏烟柔辩解道:“柔姐儿也是中了五皇子的套, 一去赴会便晕了,醒来时已不着寸缕。”她也知这话说出口难为情的很儿,便越说声音越轻。
苏卓狠厉的眸光已经望了过来,嘴里也没好气道:“中了套?五皇子一个外男下帖子让她去赴会,她怎么就能舔着脸去赴约?她和郑衣息的大婚日子近在咫尺!”
这话一出,段氏已是辩无可辩。
发泄了一通后,苏卓也不舍得让这个嫡女去家庙里了却残生,只思虑着要怎么为她擦屁股。
“把柔姐儿的嫁妆加厚三成,田产铺子换成银票。”
段氏听后一惊,可觑见苏卓阴沉的好似铁锅般的面色,便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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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
太子裴霁成恼怒地砸了一套东番上贡来的月牙石杯盏,由此还不解气,总要把书桌里博古架上的所有器具统统砸个干净才好。
郑衣息进书房时撞见的便是如此混乱的景象,一地狼藉之下,盛怒的太子猩红着眸子,怒火已是临到了喉咙口。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五皇子在金銮殿大言不惭地与宁远侯苏卓攀起了亲家,俨然是把宁远侯府的兵权视作己有。
“你来了。”太子终是敛起了些怒火,扬着眸子望向了郑衣息。
郑衣息也知晓了苏烟柔与五皇子之间的糊涂事,晨起时还收到了苏烟柔写给他的信,信上说了,苏烟柔是被五皇子哄骗出府,这才会着了他的道。
只是郑衣息并非蠢人,即使苏烟柔将话说的再好听,再寻出多少合适的理由出来,也难以掩盖她与五皇子私会的事实。
郑衣息本就对苏烟柔多有嫌恶,如今满京城都知晓了他郑衣息即将要娶个不贞不洁的正妻进门,他的脸皮已是被人踩在了脚下。
太子恼怒是因为五皇子与他争锋相对,和陛下对五皇子的有意偏袒,五皇子恼怒是因宁远侯府仍要与郑国公府践行婚约,宁远侯府恼怒是因为嫡女的名声坏了。
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其间从没有人在意过郑衣息的感受。
譬如太子发了一通火后还是对郑衣息说:“辛苦你了,将来本宫替你挑两个貌美又柔顺的美妾进门,总不至于让你身边两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瞧瞧,分明是要让他忍受这一番屈辱,却把话说的这样好听。
郑衣息垂在身子两侧的手不断地收紧,直至攥紧后指节间泛白,痛意才驱使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容道:“多谢殿下。”
从外书房走到东宫大门约莫有一刻钟的路途,郑衣息非但是驻足观赏了东宫内的妍丽景色,心境也从憋闷恼怒变成了豁然开朗。
他想,既是人人都不在意他的感受,人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而为,那他何必再如此委屈自己?
倒不如纵情声色,肆意而为。
思绪潮起潮落、纷杂反复,烟儿低头时那清浅黛眉下的姣丽面容却总是飘浮在郑衣息心头。
“回府。”出东宫大门时,他倏地勾起了笑意,与双喜这般说道。
驾马回郑国公府的路上,郑衣息只觉得风清木秀,连街道两侧丛生的杂草也显得那么精巧可爱。
积压在心头的阴霾消弭的干干净净,悦然之下,他甚至还大发善心地扔了一袋银子给路边行乞的痴儿。
双喜不知所以,却总觉得世子爷如此反常的神态与烟儿有关。
行到郑国公府的红漆木大门前,郑衣息先一步跨进门槛,步伐间染上了几分松快之意,而双喜却负责把两匹马领去马厩之中。
马厩旁便是一处通往府外的角门,便见正老太太院里的连霜正立在角门处,眼眶微红,神情戚戚。
双喜忙走了过去,笑问:“连霜姐姐怎么在这儿。”凑近后瞧见了连霜的面色后,只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连霜抹了抹眼泪,只含糊其辞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个小姐妹病了,被挪到府外去了。”
双喜还笑着安慰她道:“连霜姐姐别伤心,待她大好了,自能回府来伺候。倒时她又能和连霜姐姐一起作伴了。”
连霜虽是勉强应下了双喜的话,可背过身时却说了一句“只愿她再也不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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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衣息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前段时日身上的那股沉郁之气荡然无存,脸上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
走进澄苑时可把庭院里的小武和无双吓了一跳。
小武舔着脸迎了上去,只说:“爷,新房都已收拾妥当了,各处都挂上了喜字和红灯笼。”
郑衣息敷衍地应了下来,旋即就要踏上石阶,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谁知才走了两步,小武便接着说道:“还有那哑巴,我也让她挪出正屋了。那正屋是爷和世子夫人……”
话未说完,小武已挨了郑衣息一脚,心窝处传来一阵钝痛,踢得他立时跌在了地上。
“我何时下过这样的吩咐?”郑衣息匪夷所思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小武,恼火到了极致,已是在疑惑这个奴才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做他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