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阳看向谷雨:“道长没见过类似的画吗?”
谷雨摇头:“从未见过。”
他望着昏迷的徐晦明, 断然道:“我不知道他的昏迷和妖画有没有关系,但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他是丢了一魂两魄。想要他醒来, 必须尽快找到命魂。”
灵慧和冲天丢失不过使人痴傻,命魂不在, 七日后,身死道消。
众人一时心中凛然。
种星揉了揉太阳穴:“晦明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暂时都是猜测, 不一定就和画有关,这样吧, 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刘家祖坟探个究竟, 一路留下来继续端详神女图找线索。”
谢向阳当即坐下,修长指骨摩挲着吕明堂的画卷, 头也不抬:“我留下。”
吕诚挠挠头:“我觉得谷前辈说得有道理,种星, 咱俩去鬼窟吧。”
种星点头,大家暂且就这么安排好, 种星和谷雨、吕诚一块去刘家,谢向阳师兄弟留守徽羽观。
其他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邵衡转过头,深深地望向谢向阳:“你真的认为他的昏迷和画有关系?”
谢向阳淡淡挑眉:“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他语气自信, 邵衡沉默不语。
“你不信我,怎么不随他们去刘家?”
谢向阳无聊地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看他。
邵衡一言不发,半晌才反问:“我有的选吗?”
谢向阳哈哈大笑。
邵衡:“幼稚。”原以为这人长大了,没想到他是本性难移。
“唔, 这句话好耳熟,太久没听你说了, 这证明什么,证明你师兄我长进了,可喜可贺,可——”
谢向阳摩挲着徐晦明的王母图,微眯起桃花眼:“师弟,你发现了吗?两幅画的材质不一样。”
徐晦明的画卷摸着比吕明堂的光滑细腻。
邵衡:“画师作画用不同的纸,这不稀奇。”
谢向阳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片刻后,他又发现一处不同。
吕明堂的王母裙裾飘逸,画风翩跹,大朵大朵怒放的牡丹芍药花围绕着女神,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而徐晦明的王母图虽也是繁花萦绕神女竞放,但画中隐约可见一个笼罩繁花的阴影。
“是弄脏了?还是画师别有深意?”
谢向阳蹙眉思索。
月光从窗外的小树林倾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疏影,宛若残雪,留下一地清冷。
棂条窗外,虫子唧吱。
谢向阳这才发现,他一不小心看画入了迷。
不知何时,窗外挂上银月,皎洁的月光洒在枝叶上,借着细嫩尖端,仿佛要弥漫进来。
谢向阳心头莫名一跳。
左右环视,屋子内只有他和躺在床上的徐晦明。
师弟不知去哪了,种星他们也还没回来。
窗外渗进丝丝寒意。
谢向阳搓了搓冒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一边落窗一边嘀咕:“这么晚了,徽羽观难道不包饭的吗?种星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又困在刘家祖坟了?”
想到这,他哑然失笑,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过于荒谬。
玄学大会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定下时间,不就是因为刘家的事还没解决嘛,一堆人搁刘家祖坟里忙活着呢,哪儿出事了都不会是刘家祖坟。
谢向阳掏出手机,打给种星。
“……”
手机内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谢向阳皱眉,拎到面前一看,手机界面显示无信号。
谢向阳碎碎念:“山顶一到晚上就信号不好啊。”
他手机进兜,瞥了眼床上的徐晦明,自言自语:“兄弟,你先老实躺着,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信号。”
徐晦明自然不能回答。
谢向阳低眸,又见两幅画卷摊垂悬在桌边,离壁龛很近,想着先把画收拢好,万一被风吹落地,烧着就不好了。
他正专心卷画,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叩叩叩。
一下一下,节奏而规律。
谢向阳头也不抬:“师弟吗?你去哪儿了,敲什么敲啊,敲你个大头鬼呀,自己没长手吗?”
门外叩门声一顿,却传来种星的声音:“谢道友,是我们回来了。”
木门外窸窸窣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谢向阳心中一喜,停下手下的动作,转身要去开门。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刚还打电话找你们呢,可惜山上信号不好……”
“奇怪,师弟出门时锁了门吗?”
谢向阳望着挂在门上的老式铜质大锁,一边捣鼓,一边心里纳闷,他们搜房间的时候,锁是这样的吗?
谢向阳尝试深想,突然头疼难忍,一只手忍不住扶额。
他勉强睁开眼睛,视线里,锁孔模糊不清。
“等会儿,我头疼缓缓。”
他慢慢扶着门板弯下腰,眨眨眼,头疼骤退,视线清晰了些,就要开锁,忽然瞥到门缝隙里夹出一小簇动物毛发。
谢向阳手贱拽了拽:“这是什么?猫毛?”
忽然狂风大作,门板咣啷作响,谢向阳惊得手一缩,本能退离门口,眼前白光一闪,他仿佛看到一个黑影利爪猛扑,然后就没了意识。
须臾,谢向阳猛地睁开眼,狂风没有,月光没有,黑影没有,时间似乎从未流动过,仍然是白日看画时的样子,神女图安然无恙地摊开在桌面上,他支着头,仿佛不小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