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阳还是有点懵，本市的大学虽然在全国也挺有名，但是还不至于吧。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心中的迷惑了。
因为下一刻他就被小孩儿和妇人们包围，左一个说：“摸脸沾喜气。”
右一个说：“摸头能摸到天上的文曲星。”
等邵衡过来时，他歪歪扭扭地斜倚在古柳树下，头发糟糕，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谢向阳幽怨地盯着他。
“看，这就是你的村人干的好事！”
邵衡拈起一根张牙舞爪的头发，抱歉道：“村子没出过读书人，他们对你有点好奇。”
“不至于吧。”谢向阳动了动胳膊吐槽。
“这里和市里不同，教育落后，大部分人都没读过初中。”邵衡垂下眼睫。
谢向阳惊了：“难怪你才读小学。”
邵衡瞪向他，谢向阳不好意思地扒拉头发：“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邵衡轻“哼”一声：“总之，他们没有恶意。”
“可是小孩子们为什么不去读初中呢？九年义务教育免费啊。”
“附近只有镇上才有初中，要住宿。”
九年义务教育只免费学费，可是读书的话，住宿费和伙食费才是大头，更别提还有各种资料费，交通费等杂费。
村民们几乎都以种地为生，难以负担。
不过现在有各种补贴，生活比上一辈人好多了，孩子也送去上学了。
听村长说，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孩子们能不能去上学，而是他们肯不肯去上学。
于是谢向阳听到各种以他为榜样的夸奖声。
“要向小道长学习知道不，考上大学不用当泥腿子，有大出息。”
林二嫂指着谢向阳，教导自家的孩子们。
林志默默点头，他知道谢向阳是个很厉害的人。
林二嫂的儿子林东头也不抬，双手抱着手机打着游戏不耐烦道：“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啊。”
林二嫂气地抢过他的手机：“我为什么说这么多遍？还不是你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林东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跳下石凳要抢手机。
“屁！听进去就滚屋学习，手机甭想玩儿了，天天抱着它，你变成现在就是手机害了你。”林二嫂利索地往怀里一塞。
他娘生气了，林东不敢抢，眉毛耷拉哀求道：“那你把它给我关机我就回屋学习去。”
林二嫂得意地笑：“哪用得着你啊儿子，你去吧，我会关机。”
林东想了想，他娘就会关手机和开手机屏幕，不知道密码呢，安心地回屋去了。
林二嫂欣慰地看着他和林志的背影，等她瞧见屋里亮了灯，笑呵呵地回人群炫耀：“东儿和就是听话，我一让他学习他就回去了，还把手机都给我了。”
村人们羡慕地看着她家的灯光，扭头又找自家疯玩孩子打屁股，赶他们回家学习。
谢向阳听着孩子们的哀嚎摸摸自己的小心脏，这一夜后，他大概再也不是孩子们的大哥哥，而是大恶魔了。
他真心为自己在兴云村的社交关系担忧着。
妇人们仍在看似贬低，实则炫耀自家孩子，林二嫂忽然感到一阵震动，想起还没替儿子关手机，连忙拿出来。
手机界面亮着，显示着一条信息。
林二嫂皱眉，她近视了，手机的字体太小，看不清上面什么字，想着把手机还给儿子，怕耽误事儿，又担心打扰他学习，进退两难。
她扫了一圈，大家唾沫星子喷飞，激动地讨论着孩子，她想想挪到谢向阳旁边，举着手机满脸不好意思小声道：“小道长，麻烦您能替我读读这上面是什么字吗？是不是他老师联系孩子了？”
谢向阳笑着点头，拿过手机，声调恰到好处，不紧不慢念道：“xx银行的信息，不是老师。”
银行的消息？林二嫂脸色更紧张了，她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银行是干嘛的，孩子好端端地在读书，银行找他干嘛呢？
“小道长您读读是啥意思。”
谢向阳无奈道：“手机黑屏了，再看就要密码。”
林二嫂急了：“密码？咋看手机还要密码呢？”
谢向阳：“您别急，设密码就是防止别人偷看手机。”
“他手机就在家，他防谁？合着是防他老娘。”林二嫂又急又气，不禁嚷大了声音。
隔壁正在挨揍的小孩儿闻言喊道：“娘您别打我，我知道林东的手机密码。”
妇人一愣，小孩儿利落地滚下地，嘴里蹦出一串数字，一溜烟儿跑了。
林二嫂怒气冲冲道：“小道长你看吧，我知道你们小孩子现在讲究隐私，我也不看他别的，就看方才那条短信，是不是他没钱了？”
谢向阳摸摸鼻子，不管短信内容是啥，看样子林东都少不了一顿打。
他边为林东祈祷，打开手机，恰好又来一条信息，他神色微愣。
“小道长，这又是啥信息？”林二嫂催促。
谢向阳斟酌：“这是条充值信息，提示您儿子在游戏上充了两千块，额，刚才那条是银行扣款通知。”
林二嫂脸黑了。
第23章 林东
“两千？游戏？！”
林二嫂倒吸一口气，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谢向阳脸色也不好看，他知道村子各户人家挺穷，有的人还在吃年收入不到两千的贫困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