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热相交时,织出一丝奇妙的感触。
离开基地前,陆池琛送她出来。
他的发梢上还残留着几点水珠,卢霜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刚才他一说完那个字,卢霜的手便悬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陆池琛转过身来,侧迈过她耳边,鼻息拂耳,卢霜半边身子都泛起一层细小的酥麻感。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然精力都放在他靠过来那侧,站立着的脚底像是凭空生根,一点都动弹不得。
他身上还残着一点雪松和柠檬草沐浴露的幽淡后调。
丝丝缕缕的热气从皮下钻出来,汇聚狂野力量感和极致美感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散发出的灼热,一股脑儿磕撞在她身上。
连空气中残存的水蒸汽都宛若化形实质。
她听到了心脏在胸腔里腾腾欢跳,而陆池琛只是抽走了她放在白大褂外套里装着抗生素的铝箔板。
陆池琛单手抠出两粒抗生素,朝后半仰起头,一口温水将药片渡下去。
喉结处的尖尖凸起滚动下,卢霜的目光黏在那处。
他随意往身上套了件T恤,回头看见卢霜的视线所落之处,男人不怀好意地轻勾下唇角。
他后退半步,她着落的视线落了个空。
“走,我送你出去。”
最正经的话语里,卢霜听出他话音里掺杂上不多不少的三分揶揄。
偷看被发现,卢霜快速抿了下唇,脸上的赧意如片薄的白浪,一潮又一潮。
纠结了很久的话在最后关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明天你有时间吗?”
知道那天是他在烂尾楼里救下自己,无论如何,卢霜都不能再装聋作哑。
更何况,缪宇白最近拿到了一手的PTSD诊疗法,卢霜想问问陆池琛想不想尝试一下。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他蜗居在这半大不小的基地内里,他天生就该是意气风发,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他的名字,永远是她心里自由与不羁的代名词。
陆池琛自嘲地笑了笑,眼睫垂落,鸦羽似的睫毛扫在眼睑下,眼里的光不断暗下去。
现在的他,在不在基地里,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倒是真被冯思培说中了,他执行不了任务,上不了战场。
司令给他个总教官之职,无非是想稳定住他的情绪。
像他这样的不确定因素,是不可能再次踏上战场的。
战场上的任何因素,都有可能成为后续一切意外兀生的导火索。
他需要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有。”
他抬眼看向卢霜,眼里带着一点不明所以的茫然。
“那明天下午六点,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卢霜担心提起PTSD的事情会让他不舒服,直接越过了话题,挑了个最含混的说辞。
陆池琛怔了一下,猛然抬眼时惊喜并讶然混合不分。
他接过她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那只消炎乳膏,指腹不小心碰上她的指尖。
铝制药用管裹满女孩的体温,温热如涌泉。
“求之不得。”
他对上她的眼,诚恳又卑怯。
卢霜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机急促地响起铃声,打破眼前旖旎得恰到好处的气氛。
陆池琛向后退开半步,向桌上的手机挑挑下巴示意了下:“你先接电话。”
他背过身去,给用了已经数个年头的猫耳朵骨瓷碗里添上个罐头,猫碗是之前他们一起去挑的那个,粉色小花衬着浅绿背底。
他说她喜欢。
一点小调的音阶顺着滑进卢霜耳畔,陆池琛好像心情不错?
分神的一点思绪很快被电话里安排过来的工作冲刷的丝缕不剩。
几分钟过后,卢霜挂断电话走过来,她有些抱歉地看着陆池琛。
“我有个病人,这两天状况不太好,他妈妈请我明天务必要过去一趟。”
知道她的工作性质特殊,陆池琛好脾气地将手上梳下来的猫毛团成一个毛球,扔在地上让它自己追了玩。
卢霜正愁怎么说明这事,没曾想陆池琛比她先开口:“那就后天。”
“刚好想起来明天还有点事要和司令对接。”
他对卢霜笑了下,安抚意味十足。
哪怕知道他是专门安慰自己,卢霜有些不太美妙的心情却还是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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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的水声渐停,卢霜打开吹风机正在吹头发,微信上不断跳出消息。
邓书桃一连给她发了三五段视频,后面还有几段语音。
她发来的视频从小图上看不出什么,色调昏暗,卢霜调低音量以后点了进去。
躁动的音乐在耳膜周边催鼓,男男女女的身形混迹在舞池正中央,头顶的射灯切在每个人脸上,带着洒脱又超然物外的快活。
邓书桃的声音带着细细小小的钩子:“霜霜宝贝儿,这家最近在柏安新开的店,可火爆了,明天出来玩儿?”
“我听说,这家店里面的服务,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她发了个挑眉的表情包过来,又飞过三个字来:【你懂的!】
自从知道她和陆池琛分手后,邓书桃经常会约她出去逛街和吃饭。
按邓书桃的话来讲就是,男人嘛,分了就分了,可姐妹不能不要!
想到明天平白增加的工作,卢霜心里宛如硌进一块半大不小的石粒,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不那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