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霜站在楼梯上,手指掐进背包肩带里。
话音才落,尤漾的妈妈便风风火火冲到陆池琛面前,视线丝毫不客气地迈过他,拉高声音往后质问道:“卢医生,你怎么才来?”
“这都三点多了!”
陆池琛半掀起眸子冷冷睖她一眼。
见卢霜不作声,陆池琛邪笑地挑起半边唇角:“早就到了,只不过在楼下被高空抛物伤了脚。”
他拖长调子,懒洋洋的:“走的比较慢。”
卢霜在他身后轻拽了下他的T恤,力道很轻,像小猫挠痒似的。
也是这时,尤漾的妈妈才将视线转来陆池琛身上。
她翻了个白眼,半吊着眼打量他几番:“你谁?”
陆池琛便也不惯着,嗤笑道:“卢医生高薪聘任的保镖。”
他的长相本就是攻击力极强的类型,现在心里窝着火,气场冷抑下去,加之多年军旅生涯刀尖舔血的打磨,哪怕只站在那里,压迫性也不容忽视。
懒得再搭理无聊的闲杂人等,陆池琛问面前明显被他惊住的女人,语气不甚友好:“有没有碘伏?”
关曼青“啊”了一声,转过身同手同脚的走去楼下。
陆池琛深吸口气,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几根简易的一次性碘伏棉签,递给她。
“我先去看看,你把脚上的伤口处理下。”
收敛掉毕露锋芒,他语气温和,透着光丝与清风过境后的爽凉。
见卢霜明显在思索着什么的目光,陆池琛弯腰蹲在她脚边,作势撕开一根,便要帮她处理伤口。
卢霜盯住他的发旋顶,不自在地往后避了避。
她接过那根已经打开的棉棒,卢霜坐到沙发上擦拭起伤口。
他明明带着碘伏棉棒,却故意把尤漾妈妈指使下楼。
像是小心翼翼又幼稚的在帮她出气。
血痕很细,渗出的血液也干掉了,化作一抹暗红印在脚踝上。
碘伏的药液橙黄,伤口被清理干净,一点点的微弱痛感印进去。
卢霜将用过的棉棒扔进垃圾桶,走到尤漾卧室门边。
她微微睁大眼。
陆池琛背对着门,蹲在尤漾轮椅前,脊背笔直。
窗外一片绿荫如盖,树叶经脉被雨后的灿烈阳光照得翠绿。
她看见尤漾的肩膀微微颤抖了几下。
男孩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卢霜很是讶异,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见过他这么高兴的笑过。
她放缓脚步,似是不忍心打破尤漾身上这一点纯粹的鲜活。
“你真的追不到姐姐吗?”
陆池琛大大方方承认,语气难掩低落:“是,连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尤漾笑的泪花溢出眼眶,他抬起手指揉揉眼眶。
余光扫到身后的卢霜,他堆起笑脸,甜甜地叫她:“霜霜姐姐。”
卢霜抚摸了下他的头,似是无意提起:“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尤漾的眼珠左右转了转,旁边的陆池琛站起身来,松松握成拳的手抵在唇边,刻意地轻咳一声。
男孩只笑着看她:“这是我和哥哥的秘密。”
“行了,走吧。”陆池琛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伸出拳头与尤漾的小手轻撞下。
像是两个人的某种约定。
关曼青拿着碘伏和棉签上楼,正巧碰见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往下走。
陆池琛避开她,兀自先到楼下等着卢霜。
关曼青往房间里投去目光,语气难掩惊喜:“这…这是好了吗?”
卢霜轻轻点了下头。
思索片刻,她道:“小漾的状态很好,您一直担心的事情应该也会有着落了。”
关曼青从第一次见面传递给卢霜的感受就是她比尤漾自己还要焦虑。
她不在乎尤漾是否开心,她在乎的,是怕尤漾成为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污点。
畸形又扭曲。
孩子无罪,甚至他们比大人更纯粹干净。
暴雨冲刷过地面,阳光折射出璀璨的光,枝头的叶片被洗出新绿。
车旁,两道人影靠的近极了。
卢霜实在没忍住好奇,问陆池琛:“你和小漾说了什么?”
之前尤漾总体能做到保持情绪稳定,却不开心,卢霜实在想不到,短短几分钟,陆池琛怎么就能让他那么高兴?
像是尤漾身上与他年龄相符的活气外现。
男人的指节在门边的扶手上轻敲几下,面向她,后背抵在车门上,带着点似是而非的严肃:“不行,都说了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他玩味地看了卢霜一眼:“卢医生可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想来刺探军情。”
“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短短三个小时,卢霜被他数次撩得耳热。
她在心里小小地骂自己一声没出息。
“好吧。”卢霜掏出手机,猛然想起邓书桃昨晚约了自己今晚去夜店玩。
“去哪儿?我送你。”
本就是和她开玩笑,陆池琛也没真想她给什么回应。
他抛抛手上的车钥匙,钥匙落下到半空,被他一把稳攥在手心里。
“不用了,邓书桃约了我今晚吃饭。”
“就在附近。”
卢霜抱歉地冲他笑笑。
话出口时,卢霜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夜店下意识改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