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围笑了。
他轻笑道:“卢霜,你装什么清高,你和陆池琛那点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是想整个附中都知道?”
卢霜脸色不变,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的模样,目光静静垂落在店里角落的一盆绿植上。
没看到想要的反应周星围有点不高兴,想起之前帮他打听来的消息,他接着道:“你给家里那两个废物治病很花钱吧。”
卢霜转过眼来,死死盯着他,脊背下意识绷紧。
周星围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他笑了起来,接着道:“这就对了嘛。”
“做个交易吧。”他说:“你明天站在学校顶楼大喊十遍我是婊/子,然后把我弄爽了,我帮你出那两个废人一年的医药费,怎么样?”
卢霜知道他说的弄爽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甩开周星围控制着自己的手,又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鄙夷和厌恶喷涌而出。
虽然很缺钱,但她有尊严。
周星围仅剩下的一丁点儿耐心也被她磨了消散不见,他几步走到卢霜面前,抱起篮球,摁着卢霜的头就往篮球上压。
之前告诉她篮球不能碰水,只能舔干净,小婊/子什么都不说,就恶狠狠瞪着他,像一头小兽。
卢霜的脸堪堪被压到篮球上。
她闭上眼睛,脸上恢复了平时的神色。
诚然,她缺钱不假。到了冬天,爷爷奶奶的病在冬天是会比夏天的时候糟糕些。
卢霜一个人扛着这个破碎的家庭走了很多年,从十三岁开始,这个家庭所有的大事小事全被卢霜一个人扛到肩上。
小到每一顿饭吃什么,上到家里的花销开支。
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维持这个连家庭都算不上的家。
每年高昂的医药费压在她身上,让人喘不过气。
但在卢霜眼里,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没钱她还可以多打几份工,可以帮人补习,哪怕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哪怕成绩有所下滑被楚云谈话,她都觉得没什么。
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应该肩负的责任。
对卢霜而言,爷爷奶奶就是她生来要承担的责任,他们在那么辛苦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拒绝自己,现在他们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弃他们不顾?
书上说人要“知恩图报”,更何况是养她长大的爷爷奶奶。
店门口的风铃又响起来。
卢霜以为是付如红回来了,却没想到,看见一个衣着不凡的儒雅老人。
他像是没看到眼前发生的怪诞一幕似的,走到柜台前,张口道:“请问您方便帮我做五杯拉花的卡布奇诺带走吗?”
话,是对着卢霜说的。
周星围呆了一瞬,力道松了,篮球滚到地上。
卢霜趁机摆脱他的控制,忍去脸上的神情,走到柜台后面,露出温婉恬静的笑:“当然可以。”
她在收银机上打好单,又瞟见时间着实不早,贴心询问面前的老人:“时间有些晚了,咖啡需要帮您换成低因的吗?”
儒雅的老人顿了下,想起进来时那人交代他的话,接着道:“嗯,谢谢。”
眼见着有别人在,周星围也不好再放肆。
他走到角落里,捡起掉在地上的篮球,拍了下上面的灰尘。走的时候回头看着卢霜,哂笑道:“你好好考虑。”
“过了爷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奶泡机发出声响,轰鸣声中掺杂着周星围令人厌恶的声音,卢霜手上动作不停,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周星围。
周星围狠狠“啐”了一口,扔下句:“假清高。”
卢霜手上认真制作着客人要带走的咖啡,等她把咖啡做好递给那位老人的时候,店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老人接过咖啡,往桌上放了200块钱,和蔼地笑了笑,说道:“不用补了。”
卢霜补好钱,老人已经拎着咖啡走了,不见踪影。
她想都没想,推开门直接往外走。已然到了深秋,刮来的风,刺骨的冷。
脚边的落叶被风扬起旋来。
卢霜一路小跑到街角,才看见刚才买咖啡的老人现在正站在路边,和面前的人说着话。
她连忙跑过去,气喘吁吁地把钱递给那位好心的来买咖啡的老人:“找您的零钱。”
钱叔回过头,看见是卢霜,对着她微微欠了下身,盯着女孩手上的零钱,又回头看陆池琛的脸色。
看见陆池琛点了下头,钱叔才笑呵呵接过卢霜手上的补零,走回车上坐好。
钱叔非常有眼力见,他知道陆池琛和这个咖啡店的姑娘有话要说,便在前面路口掉了个头,把车开到街对面远些的地方,熄了火在那安安静静的等。
不该问的话他从来都不会多问。
双文宾凑到钱叔眼前,问他:“钱叔,那女生是谁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对方是个女孩。
钱叔拿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给双文宾,呵呵笑着:“我也不知道。”
双文宾:“……”
鬼才信你。
双文宾泄气地谢过钱叔递来的咖啡,整个人窝回座位上,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开始玩。
直到车子开到远处些的地方,保证双文宾看不见卢霜,陆池琛才放下心来。
面前的卢霜,身上除了围着店里的围裙,只穿着那件黄色的丑兔子内搭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