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徴木木地朝她们看了一眼，那一眼明显地让心细的月娥捕捉到了其中的不高兴。
月娥顿时警觉了起来。
姑爷的脾气一直很好，平时就算见了她们这些仆从丫头也是温雅有礼，压根不会像现在那般，眸光锐利，神色冷凉。
但是她根本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惹到了姑爷不快。
渐渐地，赵徴的不虞就连荷儿也感受到了，跟月娥对视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动作间也小心翼翼了不少。
“水备好了吗？”
好在这时攸宁回来了，怀里抱着那只胖嘟嘟的橘猫，一进院子便扬声问道。
“早就备好了姑娘……”
荷儿赶紧应声，朝着攸宁迎过去。
宁水居人不多，加上攸宁和赵徴平时又是爱清静的主，于是丫头仆从干完了自己的活计也不会在院子里晃悠，因而此刻加上自己，院中也不过几人。
所以赵徴的存在就极为的显眼。
他垂手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只在自己进来时朝她看了过来，其余没有任何动作。
攸宁有事情要做，也懒得理他，抱着金丝球便径直越过了他。
赵徴静静地看着少女抱着那只胖得像猪一样的猫，眼神中似乎有话，但终究没张口。
攸宁自然不晓得小神仙心中在计较着什么，此刻她面前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正等着她。
将一看见水便开始挣扎的金丝球按住，不容置疑地让其入了温水里。
她要给金丝球洗个澡。
往日天冷，怕给金丝球洗出毛病来，就没敢洗，加上冬日跳蚤也少，攸宁便不计较那么多了。
可随着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万物复苏，她便不能放任她的猫一只脏着，只要自己有时间，都要亲自给金丝球沐浴一番。
虽然万分抗拒，但看见按住自己的人是自己最亲爱的主人，金丝球的脾气一降再降，直到彻底没了脾气，只会喵呜地叫。
两个丫头一个递东西，一个帮忙按着金丝球，三人配合的可谓是天衣无缝。
此刻，赵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
他决定做些什么。
走到跟前，他看了一眼那被水浸了十成十还显得异常敦实的猫，饶是心情不好，竟也笑了出来。
这小东西胖得当真是货真价实！
“我来帮你吧……”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配合着那落在两个丫头身上情绪莫测的目光，月娥同荷儿立即识趣地让开退到了一边……
攸宁诧异地瞥了赵徴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他的行为。
金丝球见换了人来，以为是来拯救它的，睁着湿漉漉的猫眼朝他叫了好几声，但发现不仅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还喜提了一个动作更粗鲁的恶魔。
攸宁看见那被赵徴淋了一脑袋水，喵呜叫唤不停的金丝球，一时也有些无言。
“你就不能轻柔些？”
抢过赵徴手中的小水瓢，示意他来按着猫儿，攸宁将胰子打在猫身上，开始搓揉了起来。
金丝球显然有些抗拒这样的对待，浑身都在反抗，奈何按着它的那双手太有力，它半分挣脱不得，只能无助地趴在盆边，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将它翻过来……”
洗完了背面，攸宁开始对着金丝球的小肚皮下手，赵徴手忙脚乱地提着金丝球的四个小腿，粗暴地让其躺在盆沿，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见状，攸宁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闭了嘴。
由着他去吧。
日光下，少女细嫩白皙的双手揉搓着猫儿的肚皮，赵徴的视线忍不住跟着那双手游移着。
突然，他目光定在金丝球的某一处，瞅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原来它是个公猫……”
想来是没过脑子，这话被他大剌剌地说出来，让攸宁忙碌的双手一僵，面色尴尬了起来。
“对、对啊……”
出了应下他的话，攸宁不晓得应该再说些什么。
草草将金丝球肚皮揉搓了一遍，攸宁赶紧将其翻了过来。
赵徴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攸宁那双手，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之间莫名缭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是哪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打破了这个僵局，也打断了二人手里的活。
“二夫人要生了！”
隐约的话语被嗓门大些的丫头传过来，攸宁神色一变，连忙站起了身子。
“荷儿月娥，你们接着来，我去一趟丹桂堂！”
她不觉得外面的丫头在喊着玩，定然是二嫂那边有了动静。
赵徴也抛却了脑中的旖旎，随着攸宁净了手，两人相伴出了院子。
疾行在路上，攸宁神色严肃。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二伯今日还不在家中，此刻丹桂堂只有徐若莹一人，想来一定十分害怕。
果然，到了丹桂堂，里面正乱作一团，见攸宁过来，眼睛都是一亮。
“二嫂在何处？”
小丫头赶紧回道：“就在屋里，正叫着疼，碧烟姐姐已经去寻了夫人，碧云姐姐也去寻了稳婆……”
听了这话，攸宁不再迟疑，立即进了屋子……
床上，徐若莹娇美的脸色此刻已然一片苍白，两鬓都已经开始被汗水打湿，唇瓣也失了血色，正痛苦地攥着纱帐，拧着眉头大口出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