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地跑到床榻前,瞧见被褥盖过人头,只有人死了才会如此,这深深地刺激了她。
她轻颤着话语:“所以,冯观你给我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眼下的人在被褥下依旧纹丝不动,宛如死尸,一种浓重的悲伤瞬间卷席而来,引得她热泪盈眶。
“其实我知晓你不可能杀他们的,可父王的死、春莹的死让我很难过,我一想到他们是被王振派人杀死的,一想到你竟然跟这个恶人亲如兄弟,在他们惨死后还若无其事地跟我成亲,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承受你对我的欺骗!”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难过地说道:“你为何瞒着我你跟王振的关系,每当我想到这点,总忍不住怀疑你跟王振合谋害死我父王,可是,可是这两日我发现让程铁英杀父王的人似乎不是王振。可若不是王振,不是你,又会是何人?”
自己说了那么多,对方依旧毫无反应,害怕失去的感觉终于让炽热的泪水如泉涌出。
“少游,你理理我好不好?你不要一动不动,不要不说话……”
少女激动地扑上去,隔着被褥抱着被褥下的人,惊慌地抽泣:“你为何蒙着脸?为何不睁眼看看我?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好害怕……”
面对这个男人,她已不懂自己了。明明应该恨他,却恨不起来,明明他死了便耳根清净,可人真的死了,她又伤心难过,想要他继续活着。
被褥下的男人听到她哭得如此伤心,装不下去了,一把掀开被褥,露出自己的真容。
姜云初愣了愣:“怎么是你?”
瞧见满脸泪痕的少女,齐铭瑄挠了挠脸颊,尴尬地挤出笑容:“嘿嘿,不就是我吗?”
“……”姜云初瞬间没了表情。
齐铭瑄慌忙解释:“嫂子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昨夜我在这等少游,可他一夜未归,我太困了,就在他的床上休息,没想到你人突然闯进来了,我情急之下就……我没想到你会如此这般,实在不好意思啊!”
一夜未归?
难道真如赵琦所言,冯观……死了?
姜云初站起身来,心生不祥之感。
齐铭瑄对二人之事略有所闻,为了帮兄弟一把,故意将这几日搜集到的情报告知:“嫂子,若你找到少游,麻烦替我转告他,这几日我的人查到,在王振病发的那天晚上,有个跟王振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冒充他给程铁英和东厂的人发号施令。是这个人指示程铁英杀襄王的,这个人是你曾经的情敌江……”
“别说了!”
姜云初听不下去了,激动地打断。
事实总比想象中的残酷。
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受,只想早日寻得冯观。
甘十九向来与冯观形影不离,她着急地跑出去找人询问,却得知主仆二人一夜未归,心里更加难安,几欲哭泣。
昨夜从身体到精神都经历了一波三折,她此刻神色恹恹,头脑眩晕得很,可想要立刻见到冯观的念头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让她有力气派人去寻找。
冯家人对这两人常不归家早已司空见惯,并不紧张,只是见她这般紧张冯观,心里感到高兴,热情地劝说她一起吃早膳。
姜云初哪里吃得下,客气了两句便失魂落魄地走出冯府。
可刚出门,被人推到墙壁上,圈住了。她不悦地蹙眉,抬眸的瞬间有几分惊愕。
“步莲婷,你这是何意?”
步莲婷做事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言道:“你的男人正在霸占我的男人,我很不爽,所以来找你。”
“嗯?”姜云初耷拉着脑袋,听得一头雾水。
步莲婷懒得解释,拉着人翻身上马:“跟姐走。”
姜云初欲想挣脱,忽然想到这女人跟冯观之间的关系,猜想跟着她可能见到冯观,便放弃挣扎。
景色宜人的莲花居内,阳光斜照入一间飘着药香的厢房,映照在伏在床榻上的男子身上,显得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更加触目惊心。
甘十九盯着半死不活的某人,觉得身心疲惫。
这人身中两刀才刚捡回条命,伤口还没愈合就受这酷刑,高热不退,请几位名医都说救不活了,他累死累活,担惊受怕了三天三日,才勉强保住这人的命。
然而,这人醒来后却只问自己这模样够不够凄惨,能不能博得姜云初的一丝怜悯。
他不悦地翻白眼:“大人啊,你别再不把身子当回事行不行啊?你都快把卑职逼疯了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你人没死,卑职都已经被你吓死了。”
冯观晒然一笑:“不就受个刑吗?多大点事,你别这么夸张。”
甘十九气得跳脚,怒瞪着眼:“大人,您这风凉话说到卑职心都凉了。”
想到帮这人捡回一条命的凶险,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早知道卑职就不操这份心了,直接用草席将人一卷,丢在乱葬岗里。”
冯观痞笑道:“行了,等大人我伤好了,立刻给你和步妹妹举办婚礼。”
甘十九神色一变,咬牙道:“大人,恩将仇报这个词是为你出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