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霜恶狠狠地盯着姜云初,怒红了双眼。
方才她还哭哭唧唧地与阿姐闹脾气,骂她不配当自己的长姐,这才过了小半个时辰,鲜活的长姐竟变成血淋淋的尸体,实在叫她难以接受。
害死长姐之人,她头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姜云初,故而去观察对方脸上神情。
“姜云初,是不是你害死我阿姐?她是不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面对恶毒的指控,姜云初难受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吸气。
路吟霜却以此来认定她默认了,气得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却被人从身旁拽住了手腕。
冯观拽住她手,力度之大简直是要将她的手腕骨捏碎
“痛!”她痛得打了个趔趄。
路秉章知晓冯观动怒了,赶紧上前拉开他的手,转头呵斥妹妹:“霜霜,你不要再胡言乱语,谋害贵妃可是重罪!”
路吟霜倍感委屈,气得直跺脚:“兄长,你凶我,你居然为了姜云初凶我!死的可是我们的亲姐呀,是我们的大姐,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她蹲下身来嚎啕大哭。
王振对此笨蛋美人嗤之以鼻,针对方才冯观维护姜云初的举动,将怀疑探究的目光投向了冯观,而冯观亦针对路贵妃的死,以眉为针,以眼为镜,刺探对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锋了好几个回合,直到姜云初发出惊叫。
“御医!快传御医,娘娘腹中的孩儿还没死,还有救!”
众人惊得眉目微震,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唯有冯观反应极快,一把将张御医拽过来!
张御医慌里慌张给张贵妃的尸体诊断三遍,的确感觉到胎动,喜中带忧:“两位大人,贵妃娘娘腹中的胎儿的确还有生命迹象,可孕妇已死,肚皮绷紧,硬得像石头……”
沉吟片刻,他犹豫道:“唯一的办法便是立马剖开肚皮,将婴儿取出来。”
闻得此言,众人沉寂,还没来得及表态,路吟霜已激动地吼起来:“不可以!我阿姐死得这么惨,你们还要破开她的肚子,你们还是人吗?我不同意!”
路秉章亦是一脸不情愿,路贵妃已死得如此凄惨,死后还要被剖腹,如此不体面,着实令他这路家人难以接受。
“啪!”
安静下来的周围忽地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他惊愕地看向姜云初,不明白这女人为何忽然甩了妹妹一巴掌,心中无名火窜起。
可不等他发作,姜云初已开口质问路吟霜:“那是路姐姐的孩儿,你怎能忍心任由他去死?”
“可是阿姐……”路吟霜欲言又止,实在不知如何回应。
救人时间刻不容缓,姜云初懒得与她缠磨。当朝贵妃剖腹,只能得圣上允许,方可执行。
她跑到皇帝朱祁面前,跪求道:“陛下,逝者已矣,生者为重,请您下令剖腹吧。”
“这……”皇帝犹豫不决,用征询的目光望向王振。
王振怎容许她打乱自己的计划,上前向皇帝进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从死尸爬出来的婴儿历来被视为不祥,会影响国运。”
姜云初心里冷笑一声,不理会他,继续劝说皇帝:“陛下,那是您的亲骨肉啊,您能任由他活活闷死吗?虎毒不食儿,您若不救他,等同杀子啊!再”
此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皇帝听得心思大动。
王振眼眸闪过一丝嫉恨,肃然提醒皇帝:“陛下,请您为江山社稷着想!死胎里出来的孩子,是不祥的,要不得呀。”
姜云初依旧懒得理他,想到玉芙蓉给的情报里头提到,皇帝喜欢别人给他拍马屁,遂言辞恳切地夸赞皇帝:“陛下,您是天子,集天下大运于一身,自然能驱除百邪,即便婴儿出生不详,但他是您的血脉,沾着您的光。民女相信,您能护佑天下百姓,更能护佑自己的皇儿!”
皇帝觉得此话甚是中听,激动得大赞一声:“说得好!”
姜云初知晓此法奏效了,趁机进言:“陛下,贵妃娘娘腹中孩儿说不定是个皇子,是您第一个皇子,您就甘心如此放弃他吗?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请陛下圣裁!”
由于过于紧张,说完此话时,她有些摇摇欲坠。冯观忙疾走两步,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姜云初暗中死死拽住衣袖,紧张得直哆嗦。
冯观心疼了,忍不住替她开了口:“陛下,要尽快做决定,倘若不及时取出来,龙胎有窒息母腹之虞,臣恐……”
皇帝闭了闭眼,沉声道:“剖吧!”
姜云初脸上一喜,大声喊:“陛下下令,立刻剖腹!”
须臾间,张御医在此处着宫人立刻布置产房,动作利索地替尸体剖腹取子。
历时半个时辰后,在众人紧张的期待之下,张御医满头大汗地走出来,身旁的产婆抱着一名被裹紧的婴儿。
张御医有些疲惫地向皇帝回禀:“启禀陛下,是、是个皇子!”
众人松了口气,喜上眉梢,皇帝更是笑不拢嘴:“太好了,朕终于有儿子了。”
他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看儿子,却发现儿子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遂困惑地询问:“张御医,皇子为何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