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仅满腹经纶、棋艺高超,还箭术惊人!
船上之人皆默不作声,各怀心思,只有那潺潺流水发出“哗啦啦”暗响。
河滩流域并不宽阔,不到半盏茶时间,船已靠岸。
兵荒马乱,横尸遍野,四处皆是杂物。
小厮找来了一辆不算豪华的马车,恭顺地请众人入座。
谢夫人不悦地蹙眉,可细想着,如今这种形势,逃命要紧,哪有时间去嫌弃这嫌弃那呢?能活命便不错了!
遂,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忍受着进入车厢内。
孙眉儿亦是嫌弃得很,戳着小厮的额头骂了几句,随后被谢夫人劝上马车。
谢衍被裘管家与柳大夫搀扶着,见荀馥雅立在瑟瑟寒风中,愕然一怔。
她衣衫单薄,头发凌乱,清减了许多,然而,眼神却冷傲清澈,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劲儿,令人移不开视线。
谢衍走过去,客气有礼地请她先上马车,然而,换来的是对方轻轻的一句:“珍重。”
那一刻,瞧见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仿佛从此不会再见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挽留:“别走。”
他紧攥着她的衣袖,她回眸侧看,似乎很困惑。
“你去哪……咳咳……”
他问。
荀馥雅转头望向前方,淡然回应:“陈县。”
谢衍不知她去陈县做什么,只是心怀期待地询问:“你会回来吗?”
“看缘分吧。”ĴŞǤ
荀馥雅并未回头看他一眼,没察觉到他的期待。
她的眸光始终坚定不移地望向前方,心里想着别的事。
谢衍知晓她并非自己能挽留的,放开她的衣衫,可又忍不住努力一回。
“万一,我说万一……咳咳……你遇到了犬戎兵如何是好?还是随我到洛阳吧……咳咳……”
荀馥雅从靴子里抽出谢昀送给她的那柄匕首,面无表情地说道:“放心,若到求死不得之时,我会用你给的匕首,尽早自行了断。”
此生,她绝不受辱!
谢衍惊得面无血色。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不是这意思。
可为何变成了这样?
大雪渐渐弥漫江河,耳边的水流湍急地喘息着,谢衍看着荀馥雅离他们越来越远,心有不甘。
至少,至少让他死在自己的期待里吧!
“衍儿,快点上车吧,遇到犬戎兵就不好了。”
谢夫人掀开帘子,慈爱地催促道。
谢衍转过身,跪在地上向她叩了三个响头。
谢夫人顿生不祥之人,神情变得紧张:“衍儿,你这是做什么?”
谢衍悲戚地说道:“母亲,我就要死了,请允许我在死之前任性一次吧……咳咳……”
言毕,他抽剑砍下马绳,翻身上马,策马往荀馥雅的方向追去。
谢夫人见众人愣在原地,厉声怒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啊!”
然而,肉眼可见之地,除了谢衍骑走的马匹,便是车厢前的马匹,他们只得驾着马车去追。
只是,雪海茫茫,谢衍早已不见踪影。
兵荒马乱,十室九空、小村镇被犬戎族屠杀过后,一地的血水染红了皑皑白雪,血腥的气味熏得人作呕。
荀馥雅与玄素找了家店铺,换上了男装。
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位背弓射箭的清俊公子。
玄素摇身一变,成了高大威猛的武夫。
她们对视一眼,皆满意对方的装扮。
忽然,她们察觉一道鬼祟的身影,默契十足地往左右方向隐藏,而后闪现在那人的面前。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尾随而至的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捂着脑袋。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跟随少夫人。”
两人定睛一看,这不是被她们救上船的丫鬟么?
“你叫什么名字?”
荀馥雅淡然问道。
丫鬟眼前一亮,放开手笑道:“我叫梅久兰。”
荀馥雅轻蹙着眉,在谢府,并未听过此人的名字,莫非是细作?
留在身边,还是不留呢?
梅久兰见荀馥雅犹豫不定,生怕被抛下,忙挤出两滴眼泪求她:“少夫人救了我,我就是少夫人的人了,求求你别抛下我。虽然我一无是处,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有点用途的,求求你了,少夫人。”
“……”
荀馥雅看着赖在自己腿上的梅久兰,想着这人是细作这事尚未定论,如今兵荒马乱,到处是穷凶极恶的犬戎兵,如此丢下她,实在不人道。
“好吧,你跟着玄素,到了陈县,就自找出路吧。”
“好的,听少夫人的。”
梅久兰笑眯眯地站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
瞧见玄素去寻马,她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
荀馥雅呆在暗巷里等待着,忽闻纷乱的铁蹄由远而近,赶紧隐匿起来。
那些犬戎兵停留在暗巷口不远处,肆无忌惮地交谈起来。
“啊哈,这里也没人杀,真是扫兴呢。”
“二王子,路上抓来的这痨病鬼,如何处置?”
知晓这群人里头有犬戎二王子巴桑,想到上一世这人被谢昀捆了运到上京城,在金銮殿上疯疯癫癫地哼歌跳舞,荀馥雅不由得好奇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