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朗堵气道:“儿臣就翻,就不改。”
随后,他忍不住趴在床榻上痛哭:“父皇,你不要死,小七不要你死,呜呜呜……”
老皇帝轻叹一声,已经没精力去安抚他了,便任由他哭!
荀馥雅不想赵玄朗的哭泣让老皇帝徒增悲伤,将人带到一旁,捧起了花瓶,塞到他的怀里。
在赵玄朗的惊愕目光中,她走到老皇帝的跟前,向他行礼,道:“皇上,能让所有人都离开吗?民女接下来说的事,恐怕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老皇帝见荀馥雅想方设法地来见他,还非要在这种时候,心想着她所说的必定是惊天大事,遂,下令众人离去。
确定只剩下他们二人,荀馥雅跪坐在床榻上,凑到老皇帝的耳侧,低声诉说着前世老皇帝驾崩后,皇室的种种惨案,以及谢昀悲惨下场!
老皇帝听得心惊肉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荀馥雅的话说完了许久,话却依旧犹在耳边。
这实在是太震撼了,比噩梦还可怕!
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荀馥雅红着眼,跪求道:“皇上,请慎重考虑,不要重复上一世的悲剧了。”
老皇帝审视着她,心情复杂。
“荀姑娘是觉得朕病危了,会变得昏庸迷信,糊里糊涂,连这种鬼话都信?”
荀馥雅并不惧怕老皇帝的猜疑,郑重地说道:“皇上,重生一事,的确匪夷所思,民女冒死前来,也不是为了让您相信,您就当民女所说之事是个噩梦吧,请慎重考虑太子殿下的安排。”
老皇帝眯着眼,眸里带着杀意:“依你之见,朕要如何安排太子才妥当?”
荀馥雅心惊,这可是道送命题啊!
她吓得冷汗涔涔,赶紧恭顺地跪拜:“民女不知,请皇上圣裁!”
老皇帝不回应,只是目光冷厉地盯着她,想杀了她的念头不断地在脑海反反复复。
可最后,谢昀那日维护荀馥雅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让他打消了念头。
他改变了主意,道:“荀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朕不希望你留在太子的身边。朕会赦免你所有罪,但要你发誓,离开上京城,永远都不回来。”
荀馥雅垂眉,感觉十分委屈。
孝贤皇后不接纳她,如今皇帝也要她滚蛋,她就这么的不配吗?
她垂眉,幽幽地询问:“皇上,就不可以给民女一个机会吗?”
老皇帝见她似乎很难受,忽然记起她为天启挫败犬戎使者时的意气风发,心不禁柔软了几分。
他知晓荀馥雅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语重深长地说道:“荀姑娘,帝皇家的儿女,他们享受着常人无法享受的荣耀和权利,只因为他们的出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护江山社稷的。他们的婚姻没有选择权。”
荀馥雅垂眉不语,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滑落。
让皇上皇后知晓谢昀的真实身份,是否做错了?
老皇帝知晓荀馥雅是个好姑娘,不愿过分地伤害她,可有些事,即便残忍,也要叫她认清。
在这样的乱世,他的众人皇子里面,没有人比谢昀更适合当这个国家的国君。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像荀馥雅这样的女人留在他身边,荀馥雅对他的影响太大了,过犹不及!
他冷漠地说道:“太子身上的戾气太重了,需要容珏去感化他,影响他,可你偏偏夹在他们之间,因为你,太子对容珏产生了排斥和敌意。这便是朕容不下你的原因。”
荀馥雅抬头:“民女也可以感化太子殿下的!”
“你不行!”
老皇帝斩钉截铁地否定。
荀馥雅不服气:“皇上凭什么认为民女不行?”
老皇帝眼眸暗沉:“你心思太重。”
荀馥雅心神一震,上一世,容珏总笑说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想不到这一世,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心思沉重之人!
她苦涩一笑,感觉有些事回不去了,真的就回不去。
没有得到回应,老皇帝继续说道:“既然你经历了上一世的惨剧,自然懂得,天下大义比儿女私情重要。”
“皇上不是不信民女是重生之人么?”
荀馥雅已经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只觉得命运又跟她开了个天下的玩笑。
老皇帝淡淡地说道:“也许朕是将死之人吧,宁可信其有。”
荀馥雅对于老皇帝的话付之一笑。
老皇帝的话意在提醒她,谢昀,不,赵昀是未来的帝皇,帝皇是不能过分钟情一名女子,不能被感情左右的,这是大忌!
经此一谈,她知晓,无论自己是否答应,皇上都会下旨逼她离开的,还有皇后。
她想了想,想到上一世没有亲人为谢昀行弱冠之礼,谢昀一直耿耿于怀,便请求道:“太子殿下个月到了弱冠之年,民女可不可以等他举行弱冠之礼再走?”
“太子的弱冠之礼吗?”老皇帝怔然醒悟。
(古代男子二十岁称弱冠。这时行弱冠之礼,即冠礼。即戴上了表示已成人的帽子,以失成年,但体态未壮,还比较年少,故称“弱”。)
他想到自己竟然不能亲自为皇儿举行弱冠之礼,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不禁流下了两行
热泪。
他嘴里喃喃道:“朕欠他太多了,真的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