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昀低声应道。
皇太妃雍容的架子几乎都要端不住,起身训斥这个不成器的皇儿:“皇儿,你糊涂啊,这女子是个祸害……”
“闭嘴吧你!”谢昀眸若深渊,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委委屈屈的荀馥雅,穿过重重重重人影,走向永寿宫大门。
四周那些人都同木头桩子一般,除了退避,再做不出别的反应。
皇太妃从未见过如此叛逆的皇儿,气得脸色发青,冲过去拽着谢昀的手,勃然大怒:“皇儿,你不能不顾身份,这女子会害了你的!”
顿了顿,她狠心地要求:“处死吧,还是处死了吧!”
“还轮不到你来管!”谢昀厉喝一声,手中剑出鞘,一剑劈向皇太妃的脑袋。
众人吓得失声惊呼。
荀馥雅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握住了谢昀的手腕,拦住了大半剑势,剑锋刚好落在皇太妃的肩头,鲜血横流。
荀馥雅低声道:“不……这人不能杀。”
可谢昀眸色染红,低头看了她一眼,硬生生收回了想要饮血的剑。
但下一瞬,抬起一脚,直接将皇太妃踹飞出去。
谢昀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昭仪公主,出身如何,为人如何,清白与否,都轮不到你们来置啄!”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势。
谢昀的相貌极具攻击性,像天生天养的野兽,带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丽野。当他抬眸看人时,大部人都会被他身上外露的戾气所震慑,从而忽略了他优越的外表。
也不知是被吓坏了,还是被震慑了,反正周围死寂一片,无人敢吱一声,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皇帝居然连自己的生母都敢杀,简直是疯了!试问谁敢去制止一个为爱疯狂的皇帝呢?
这是所有人心里所想的,但唯有三人,并不认为眼前此人是当今的皇上。
她们选择沉默,各有她们的道理。
且说,谢昀盯着赵启仁的皮囊,牵着荀馥雅的手,旁若无人地将人带到冷宫中的一处幽静之地。
在他们的面前,湖面波光粼粼的,只有水色和初生的荷叶,看着心情舒畅。
荀馥雅看着谢昀将脸上的□□撕了,丢到水里,似乎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寻了块石头,悠然自得地坐着。
荀馥雅看着,心则情生。可到底什么时候生了心,连她自己也说清。
或许是在前世,他来殉葬那时。或许是今生,他身负重伤却千里策马,赶来救遇刺的她,明明昏迷不醒,嘴里却一直对她的安危念念不忘;或许是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她被浸猪笼受辱的那一刻,替她发泄心中的委屈,不管不顾地讨回她想要讨回的公道;或许是意识到这人并非是善良之辈,却将所有的好都放在她的身上……
四载光阴,一千多个日夜。
好的,坏的,他们都曾历过。有针锋相对时,也有温情缱绻时。
他们之间的纠葛太深了。情生两世,上一世的肢体缠绵,遗留到这一世的心尖,成了抹不去的痕迹。
心或许只需一瞬,可情却在朝夕相伴、互相扶持里滋生。纵使骗得过旁人,也骗过自己。
在他穿风拂雪,于漫漫夜里跋涉前来寻她,自始至终相伴左右,不离不弃,她便知晓,自己在劫难逃,他是她逃不掉的宿命。
大抵,她与谢昀就像两根相互缠绕的藤蔓,日子久了,再无法轻易割舍。
是啊,四载同路人,到底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谢昀与她相望片刻,向她勾手:“过来,让本王看你伤到哪了?”
荀馥雅依然走过去,手伸给他:“没伤。”
他抓荀馥雅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一字一句地控诉:“可本王被你伤到了。本王感觉头上好绿!”
荀馥雅被他这不伦不类的话逗笑了:“放心,没绿。”
阳光有些猛烈,谢昀牵着荀馥雅的手,将她带到一处阴凉的大树,两人背对背地坐下。荀馥雅跟他详细说着那日自己是如何被送到宫里的事情。
谢昀听得眼眉一抽一抽的。
“你认为是谁的人马对你下手?”
荀馥雅仰头看着天,心里迷茫:“猜不出来,感觉是藏得很深的一只手。”
谢昀眼眸闪过一丝森然是杀意,却没有告知荀馥雅他的猜测。
见他默不作声,荀馥雅便问:“这你是后宫,你怎么进来的?”
谢昀并不打算隐瞒,说道:“找萧敬禾,装成萧敬禾的样子来宫里当值。”
荀馥雅似乎也料到了这点,只觉得萧敬禾这辈子肯定很后悔交上谢昀这个朋友。
想到他在宫中干的好事,她担忧地说道:“你怎么在宫中冒充赵启仁,就不怕被拆穿吗?”
谢昀不屑地冷笑:“没事,旁人看不出来,知道的人因为心里有鬼,也不敢说。你可知,你在永寿宫的时候,赵启仁那厮在何处?他正在月盈宫睡死,房间里头还点绕着安魂香,辛月明显是不想他来营救你,真是没用的东西。”
荀馥雅听到这话,似乎嗅到了浓烈的醋味,轻叹道:“我们没什么的,我对他只有兄妹之宜。”
“可他明显不是。”
谢昀不悦地蹙眉,眼眸闪过一丝杀气。
荀馥雅捶了他一下:“就算不是,他都已经把我赐给你了,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