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到了,沈南亲自来的,沈南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是赵启仁的人。赵启仁登基为帝后,不断地排斥异己,安插自己的庆幸,沈南是他的大舅子,在刑部尚书告老还乡后,被提升为刑部尚书。
他进来拜了礼,询问了一下皇帝的情况,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帝,便转身出去了。
沈南来得匆忙,带的人并不多,太监宫女一见是刑部尚书,吓得脸如土色。
谁人不知,刑部那地方去不得呀!去了,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沈南站在一旁看着手下人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没多久,刘喜带着食盒进来,同行的还有太医院众太医。
片刻之后,皇后娘娘震怒,命令禁卫军统领萧敬禾带人包围辛月娘娘所居住的月盈宫。
一时之间,月盈宫被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昔日备受皇帝宠爱的妃子,一夜之间仿佛成了地下囚犯。
如今毒源找到了,王御医施动银针,缓缓挑开皮肉,黑色的血珠直往外冒,吟冬娘娘不忍心看,拿着帕子小声抽噎。
“皇上,呜呜呜……”
她的五官很是立体,那双眼睛,大而有神。这样的美人汪然欲泣,总是令人怜爱的,然而皇后娘娘嫌烦,瞪她一眼:“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吟冬奶奶姑娘顿时禁了声,泪珠蓄在眼眶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荀馥雅没往龙床跟前凑,站到一旁,垂眉不语。
今日这事来得突然,也来得蹊跷。
辛月这女人狡诈狠毒,不像会做如此愚蠢之事啊!意图毒害皇帝,多么大的罪名啊,她怎么承担的起?她又不傻。
但毒也确确实实从她送的食盒里查了出来,若是在月盈宫里搜出来毒药,那真的是百口莫辩。
荀馥雅皱着眉宇,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厉色,目光从围着龙床的一群人中间挨个走了一遍。
心里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想,却又不愿意相信,便干脆不去想了。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王御医才放完了黑色的血。
他收针,包扎,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刘喜,一气呵成。
刘喜亲自带着人去了太医院拿药,这个关头,皇帝接触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敢大意了。
皇后娘娘关切地询问:“王御医,皇上现在如何了?”
王御医松下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净了手,宽慰道:“无事了,约莫着清早,便可醒来。”
他叹息,话锋一转,道:“毒虽然是解了,但对肺腑的损害极大,希望娘娘叮嘱皇上,日后也得好生养着,用汤药慢慢调理。”
皇后娘娘郑重地点头:“本宫知晓了,辛苦了,王御医。”
命好歹是保住了,一切等皇上醒来再定夺吧。
她唤太监前来,吩咐道:“送张太医回去休息吧。”
王御医遥遥头,收拾好药箱:“臣在偏殿歇着吧,也好照料皇上。”
皇后娘娘点头:“也好,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她随后着人把偏殿大致收拾了一番,王御医去稍作歇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实在有些熬不住。
皇后娘娘自动留下来为皇帝守夜,命众人各自散退。
众人行了告退礼,陆续离开。赵怀淑却在此时急匆匆赶来,不管不顾地趴在龙床边痛哭流泪。
荀馥雅看着没什么事了,便想离开,却被赵怀淑跑过来拦住了。
“怎么了?”
她微微抬眼,心里很不想搭理这人。
沈南本来也要走,见此,停下了脚步,剩下几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荀馥雅和赵怀淑身上。
赵怀淑不悦极了,神色甚是威严的盯着荀馥雅:“皇兄现在躺在这里,你却要走?”
荀馥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皇帝,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呢?”
“真是好样的。”赵怀淑冷冷地盯着她,嘲讽之色不加掩饰,“亏我皇兄平日里那么宠爱你。”
她突然话锋一转,惊叫道:“毒该不会,其实是你下的吧?这么急着回去,处理剩下的东西吗?”
殿内安静至极,众人呼吸一窒……
荀馥雅愣住了,她没能想到赵怀淑能口不择言成这样。
她不过是住了她的漱芳斋而已,至于这样为难她吗?
荀馥雅头痛地扶着额头,一时之间对她感到无语。
荀馥雅被这样一番不分青红皂白地嘲讽,沈南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替荀馥雅向赵怀淑解释:“怀淑公主,你来得晚,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查明,皇上是吃了辛月娘娘送的粽子中的毒,与昭仪公主无关。”
赵怀淑脸色突变,感觉非常尴尬。碍于众人在场,她只得尴尬地表示:“抱歉,本宫见皇兄中毒昏迷了,一时情急,说了荤话,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沈南收回意味不明的目光,冷漠地说道:“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公主怀疑的人又不是本官。”
一甩衣袖,他转过身,迈步离开。
“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正阳殿,否则——”
他没有说完,在场的人却也都明白。
沈南走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眼荀馥雅,随后不再停留。
赵怀淑嗤笑出声,荀馥雅也没再说什么,越过赵怀淑,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