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不悦地蹙眉:“此事你是故意瞒着我的?”
他刚才还奇怪来着,为何王氏不来找他?
荀夫人咬了咬牙。她是上京城众人艳羡的首辅夫人,怎能让外人知晓夫君在外头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女,而且比她女儿还年长,这说明什么?不言而明。
面对荀夫人的沉默,荀况心里了然,可并不慌张。
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回头的浪子,颇有感想地说道:“王氏是个忠贞不二的女子,她既然能为我未婚先孕,将孩子抚养得这么好,足见她对我的感情深厚。这样的女子,我应该给她一个合适的名分。”
荀夫人瞬间意识到荀况的打算,爬起来,激动地怒吼:“你、你想让她做正房,我做二房?休想!”
岂知,换来的却是如此冷漠无情的一句话。
“你若不想做二房,就收拾东西,滚回娘家吧,我首辅府留你不得。”
荀夫人倒抽有口冷气,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扬起手便想扇他一巴掌,岂知被冷漠地推开。
“嘭!”
当额头撞到了门框上时,她感觉头晕目眩。鲜红的血液从额头上渗出来,流到了她的左眼处,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是不是在讽刺她有眼无珠?
荀夫人在心里头自嘲地笑了笑,心碎一地:“老爷,你怎能这般寡情薄意!”
荀况不以为然,理所当然地说道:“王氏是在你之前认识的,她为我未婚先孕,含辛茹苦地养大孩子,我若不将她接回来做正妻,那才叫寡情薄意。”
荀夫人凝着那张没有一丝感情的面容,不仅想到了从前。
从前天气凉了,这男人也会温柔地为她披上外套,嘘寒问暖,担心她会着凉,可如今,她头破血流,这男人却视而不见,冷漠得让人发指。
夫妻到了这份上,显然,他们的情分已经到了头。
她近乎有些癫狂地仰天笑了:“哈哈哈哈……说得真好听,还不是因为她的女儿当了皇后。”
“对,我荀况要当人上人,我的儿女必须也是人中龙凤,让我脸上有光!”荀况直言不讳,顺便冷冷训斥她,“可你看看你的一对儿女,给我带来的是什么?你还有脸到我面前喊冤喊委屈?我不休了你,已经是情深义重了。哼!”
言毕,荀况甩手而去。
荀夫人看着男人冷漠又决然的背影,悲伤至极,也恨到了深处!
我不会让你女儿好过的,绝不会!
此时,隔了两条巷子的谢王府,十二位侍卫、侍女在门口站成一排,人影浮动,却寂静无声,谁也不敢打破宁静。
王府内,临近荷花池的凉亭处,谢夫人坐在石凳上,抬着眼皮瞪着坐在对面的天子,满面怒容。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昀,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掌控了一切,才故意这样羞我?”
赵昀拿起放在果盘上的水果刀,手指灵活地转动着。他看着谢夫人的神色,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谢夫人被盯得坐立不安,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会被下黑手。
赵昀眸色如霜:“你也配?”
“那你究竟想干什么?”谢夫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恃无恐地拍案而起,“我好歹将你养育成人,你不好好侍奉我,还算是人吗?我不仅是你的继母,还是你的皇姑姑啊!”
赵昀冷笑一声:“别演戏了,香奚姑姑。”
得到天子的口头承认,谢夫人勾唇冷笑:“既然你知道我是香奚姑姑,为何还这般对我?你就不怕宗亲向你发难吗?”
赵昀定定地看着她,心冷如冰:“你口中的宗亲,是这些人吧?”
说着,他向身旁的岑三示意,在岑三丢给谢夫人一本花名册后,凉凉地提醒道:“不好意思,已经不在世上了。”
谢夫人看了赵昀一眼,将花名册拿来一瞧,顿时脸色大变:“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里头全部都是她的人!
赵昀起身,满身的寒意乍起:“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没人知道的。”
谢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被吓唬住,很快镇定下来:“哼,你杀了他们又如何,如此残暴,这王位你绝对坐不久的?”
刀子“笃笃笃”地戳着石桌,赵昀此刻的眼神分外瘆人:“老四、老五、老六,他们会联合起来扳倒朕吧……”
一字一句,犹如石破天惊,震得谢夫人心神抖三抖。
“你怎么知道……”
面对谢夫人的不可置信,赵昀收敛起凌厉的眼神,垂眉淡淡地说道:“我恢复记忆了,在你气死父皇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这一世的谢昀受到了近乎让他崩溃的刺激,被谢夫人的杀手追杀,身负重伤,不治而亡,而他在血泊中重生过来,在不断的杀戮中,回忆起过往的一点一滴。
被拐走的那一年,这位香奚姑姑是要杀死他的,一见面就抓住他的头往墙上撞,只是,后来他命大,丧失了记忆。
当他重生的那一刻,这一世的谢昀所拥有的记忆恢复了。
经历了上一世的惨剧,加上这一世真相的冲击,他崩溃了,心里只有无尽的恨意,狠到几乎要疯了。
可疯癫过后,他又异常冷静,静下来想着如何将这些恶人全部送进地狱。
他没有去看谢夫人那难看到极点的表情,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恨意,嗓音平静地说道:“当年老二、老四、老五、老六嫉妒我受宠,联合起来蒙骗我,让你的人将我带走。你一见面就抓住我的头往墙上撞,我至今都觉得痛呢,香奚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