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关上,便听到外头紫鹃的声响。
“荀夫人,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不小心迷路了,您能不能帮奴婢指一下路呢?皇后娘娘等着我将这花送过去呢!”
她神色一变,知晓知晓荀夫人正从正门回来。
被荀夫人发现她顶着这身行头出现在栖霞院,必定会引起怀疑,幸亏可聪明的紫鹃找了个很好的借口缠着荀夫人。
她镇定下来,快速回想上一世这房屋的构造,很快便想了这里有一棵歪脖子树,爬上去越过围墙,便可抵达隔壁的院落,那是荀况上辈子用来培训她的墨叠轩。
墨叠轩里面有着许多她想触碰的不好记忆,若是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进入这种地方。
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了,她只能铤而走险,费这力气爬树了。
情况不容许犹豫片刻,她快速找到那棵歪脖子树,仰头看了看,比想象中高大了些,有点难度啊!
“儿子啊,支持一下你母后吧!”
她摸了摸肚皮,攒足够了勇气,便硬着头皮爬上去。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爬树,还是身怀六甲怕得,比想象中费力很多很多。
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她特意让力气都放在手脚上面,不让肚子贴近树干,可如此一来,爬到中途,她的力气已经消散殆尽了,有往下滑动的迹象。
不好!
她费力地挣扎,手指用力抓着树干,都把双手抓破了,可身子依旧往下滑动,若是这般摔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她闭上眼,惊慌失措地挣扎时,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捞起她的腰,将人往树上带,而后施展决定轻功,带她越过围墙,稳稳地降落在墨叠轩的门前的草地上。
她定睛一看,是一张冷漠到丝毫没有人类情感的俊脸。
那人在她站稳脚跟的瞬间,快速放开,将手放在身后,后退好几步。似乎,她是毒蛇猛兽那般,不可靠近。
荀馥雅愕然一怔,寒江不是在阿娘身边保护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眼望向寒江,探问:“谢谢寒护卫,只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江别过脸去,神色有些不自然:“属下一直在屋顶。”
荀馥雅一怔,想到这人本是个寡言冷漠的杀手,不喜欢凑热闹,独自在屋顶上吹风,的确挺符合他的个性的。
只是……
她走近这人,问他:“本宫爬树,你为何一开始不过来帮忙?”
寒江后退两步,依旧不敢看她:“抱你,主上会生气。”
荀馥雅往前逼近两步,想到自己爬树那么艰辛,这人居然看着不帮忙,心里觉得很纳闷。
“后来呢?不怕皇上生气了?”
寒江再后退,发现已经贴近墙根了,无路可退,只好垂手:“不一样。”
荀馥雅挑了挑眉:“哪不一样了。”
寒江垂眉,神色更加不自然:“现在是救。救娘娘,皇上不会怪罪。”
这话,说得如此有道理,荀馥雅一时之间噎住了。
她打量着这人的神色,觉得很违和,身为一个冷血杀手,面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般胆怯害羞,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正当她垂眉困惑之时,不远处传来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以及谈笑声。
看来宴会结束了,得赶紧回去才行。
如此想着,她抬头的瞬间,发现寒江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好砸了咂舌,从侧门回到厢房,将衣衫行头换回来。
她担心夜长梦多,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木印章递给玄素,叮嘱她好好藏起来,赶明儿到太学书院给师姐送去。
玄素点了点头,慎重地将木印章藏起来。
两人整理妥帖后,她们开门出去,正巧荀况偕同王氏前来,那恩爱无比的模样,看着都让荀馥雅怀疑那些年负心的人不是荀况,而是别人。ĴŜǴ
荀馥雅看着时辰,想要回宫,便向爹娘告辞,岂知,荀况说有要事跟她商讨。
她瞬间脸色黑了,这才回荀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她。
考虑到王氏期待他们父女和好,她不想在王氏面前表现出对这个爹的厌恶和排斥,便应了下来,随他前往墨叠轩。
王氏有意让他们父女私下聊,并未跟过来。可王氏跟她都没想到,荀夫人在墨叠轩等着他们父女。
这才进门,屁股还没焐热座位,荀夫人便将茶水向她递过来,主动提起那日之事。
“皇后娘娘,那日是我昏了头,请你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
“……”
看着荀夫人的笑脸,明明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却硬笑着,荀馥雅觉得自己看着难受,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不去看她一眼。
荀夫人跟荀况见此,对视一眼,荀况端着父亲的威严,清了清嗓子,道:“皇后,这是你二姨娘,爹知晓前两日你跟二姨娘闹得不愉快,如今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荀馥雅的手指扶在椅子手柄上,暗暗捏紧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本宫早就忘了。”
荀夫人闻得此言,装模作样地笑道:“我就知道皇后娘娘是宰相的度量。”
说着,她重新将那杯茶端起来,再次送到荀馥雅面前,笑容虚假地说道:“皇后娘娘,喝了这杯茶,二姨娘就当你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