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语一怔——当今圣上!
季卿语盯着站在台阶下的那人看,忽然觉得自己太敢想了,那人分明十多年前便失踪了,如今怎会出现在宜州?
季卿语盯着人,抿着唇,忽然道:“我观阁下面熟,想来阁下说的人情,我或许是知道的。”
这人因为季卿语这句话,忽然正视起她来,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看来这个女人本事不小,竟能得顾青如此信任:“良禽择木而栖,凤凰非梧桐不止,我希望将军能好好考虑,到底是想立在哪棵树上。”
这人是来让顾青站队的!
季卿语朗声回应:“将军是南梁将军,是百姓的将军,只为保护泱泱黎民,良禽何处有,凤凰何处止,都与水底的游鱼无关,也不能改变其对自由的心之所向。”
那人因为季卿语这话嗤笑了声,忽然道:“那只希望顾将军和顾夫人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依旧能说出这样的话。”
季卿语不为之所动,只道:“不管如何,阁下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作人质,传出去就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
江莺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听到季卿语三番几次提醒这人放了自己,便忍不住摇头,用眼神示意季卿语不必为自己束手束脚。
明明还在焦灼着,可那人听完季卿语的这句话,真就把江莺放了,他用力在江莺身后推了一掌,推得她往前头跌去,季卿语连忙几步下阶,把江莺接了过来。
人质一放,周遭的府卫立刻把他围了起来,可这人似乎功夫了得,明明身上还带着伤,可只是缠斗半晌的功夫,就突破的重围,他翻身一跃,轻巧地上了屋顶,走之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那群人,明明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让人感觉到他的冷漠,像是并不把这些人放在心里。
“只希望到底,顾将军还能坚守本心,他该知道,如今所守护的,并不值得他守护。”
府卫尽是顾青留下保护季卿语和祖母的,可让这人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又这么轻巧地逃走了,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于是他们回头看季卿语,问主子现在该如何。
季卿语摇了摇头,说道:“想办法查查他的下落,看他到底想让我们知道什么。”
府卫中,有几人散了出去,剩下的行了礼,匿了声息。
右参政府知道了江莺的事,只觉得两眼一黑,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撞了什么太岁,竟然倒霉事一样一样起,还桩桩件件地跟江莺那个小哑巴有官,江明升见自家女儿还把歹人带到顾府去了,顿时连瞌睡都给赶跑了,连忙叫人套了马车,往季府赶。
这一日的顾府可以说是热闹,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都快赶上成亲那日了。
季卿语看右参政大人急切的面容,温声宽慰道:“江姑娘一切安好,只是受了惊吓,江大人不必太过担忧,此番是我们顾家连累江姑娘了。”
江明升就道:“无妄之灾,将军远在悬壁对敌,我们该替他顾好家里才是,此番算是本官失察了,接下来本官一定叫都指挥司加强巡视。”
这话说得不错,看那人的阵势,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加强巡防不是坏事,季卿语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江莺安静地待在季卿语身边,看她皱眉,便挽了挽她的手,像是想要宽一宽她的心。
季卿语便牵了牵嘴角。
这夜之后,整个宜州府都开始加强巡防,对于进出城门的人看管也更加严格,都指挥使的下属整日带着人在城中搜寻什么,弄得整个宜州府都有些人心惶惶,季卿语便让人散步了一些贼人的消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总之叫百姓们打起警惕才行。
除此之外,季卿语便一直在等这人的后续动作,可还没等来什么,忽然,先前顾青一直要找的画,有了消息——
霍良给的名单,顾青顺着一查,还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
那从宫里把画偷出来的宫女告知说,她因为有了心上人,不想在宫中空熬年岁,怕男子等不了她,又怕等自己到了出宫的年纪再另寻人家,就已经是老姑娘了,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人家,所以动了提早出宫的念头。
但出宫这事并不简单,是需要人和银两打点的,可宫女这些年在宫中的月银和得过的赏赐根本不够买打点,甚至在那位大人面前提要求的资格都没有,走投无路之下,她便起了歹念,想从宫里偷点东西出来倒手卖,有了银钱,就可以打点了。
她这般想也是这般做的,那幅画,就是那时被她偷出来的,她根本不晓得那是什么画,只知道那画看起来很漂亮,又大,卖了个好价钱。
顾青的人根据这宫女提供的买家信息顺着线索往下一查,谁曾想查来查去,竟查到如今在宜州地方任职的一个知县。
这消息叫大家为之一振,毕竟在自家的地盘查起来,总是比在别人的地界查事情方便,可顾青的人去到那知县的府邸,还没来得及寻画,就叫这知县的府邸惊着了,那府邸外头看着落魄,内里却别有洞天,小小的三进院子里头竟豪华至极,不仅如此,还守卫森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保护这金玉满堂,总之那守卫的架势,仿佛连只蚂蚁进去都要搜查一番——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知县虽还没做到知府的位置,但民脂民膏搜刮得怕是不只十万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