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绪没见过徐让这个样子,不由地偷偷打量了几眼,可过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荧光绿嗤笑了一声,整个手在胸前做了个拉伸后径直翻到后面去,堪堪风过徐让的发梢,他挑衅地吹了个口哨:“行吧,那先走了。”
两个男生站在食堂前面对峙着,徐让站在楼梯上,那人站在楼梯下,一个看不清表情,一个看起来风轻云淡,但谁都能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的紧张。
就在方绪心里捏起一把汗的时候,徐让轻声吐了两个字:“走吧。”
荧光绿摸了摸头发,也没再说什么,过去和那两个女生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方绪没了去体育馆的心思,跟在徐让旁边,也不敢催他,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人离开,余光里瞥见他的表情,她判断那为不太愉快。
“你……”
纵使是南方三四月的时间,天气依旧没有热起来的痕迹,旁晚的气温已经有些凉了,青草在黄昏过处,弯着腰,与之共舞。
徐让把校服拉链拉到了领,揣了口袋:“走吧,上教室了。”
方绪跟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们,不会打起来吧,刚刚那不会是什么放学后别走之类的暗示吧。”
“电影看多了吧。”徐让扯嘴笑了一下,“没有,就一朋友,经常一起打球,没什么事,我们男生都这样说话。”
“啊?”方绪完全不信。
但徐让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继续问,她其实也知道徐让挺浑的,但都仅限在初三(六)班的教室里,在外面怎么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她是班长嘛,很多事情又都知道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关于徐让的,比如他和高中部的人混得很熟,特别是那些成绩不好的,在社会上混得很开的,他表哥也在高中部,是那些在社会上混得开的人之一,而且冲着这点,徐让能在学校里横着走,所以但凡有跟他沾着边的冲突打架,他劝架拉架,人也给他面子。
再比如说,初二那年,新来的学妹里几个好事的,特喜欢拉她们寝室的电闸,苏繁说不愿意就这样算了,硬要欺负回去,那天晚上,徐让就和班里的全部男生在楼下等着。
但都只是听说,第一件事她没参与,第二件事发生时,方绪在办公室帮老师数试卷……
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这一整天经历了两个不可思议的场面,这有意思程度都够写好几篇作文纪念一下了,但不知道现在考试还有没有机会写记叙文,听说高中之后就基本告别记叙文了,得写议论文,所以,今天这种别开生面的场面,应该很难与别人分享了。
方绪慢悠悠地跟在徐让后面,与其说跟,倒不如说是现在不好意思走到他旁边,或者前面。
她不断地催促自己,让自己思维发散一些,倒不是因为害怕。
她小学之前,家住巷子里,那里的人也鱼龙混杂,不过约架都约在卫生院前面,出了事直接往里抬。卫生院前面有块草坪,方绪没事就在那里玩,他们看她年纪小,也没理她,后来搬家了,见得少了,但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害怕。
她现在想的,是徐让跟那个男生的对话。
“为了个女生。”
社会电影里的高频台词。
徐让看着不像是会早恋的人,但他要是不会早恋,他们班就没人看起来会早恋了,他那张脸,跟那个气质,明晃晃的一副我不良的样子。
所以池遥说的不清楚戏剧社解散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生了?
班长大人在惊觉班里有同学疑似早恋时,忽然开始联系上下文,要是那个荧光绿说的是徐让去体育馆给音响接线呢?
给音响接线——音响接线——响接线——接线——线——
如果是后面那个……
方绪倏尔停住了脚步。
徐让走在她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来了,隔了好几步的距离:“想什么呢?叫你好几遍了。”
方绪心里打了个鼓,醒了神。
“我们班是不是迎新晚会也有节目?”徐让应该是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下意识答:“有,初中部学习任务比较轻松,都得出节目,我们班晚上会到体育馆门口前面那片空地去排练。”方绪顿了顿,“不过今天班主任说这几天舍管会过来巡逻,不让学生这么晚不回寝室,影响作息。”
方绪撇了撇嘴,皱眉:“可是这样练习时间就不够了呀,白天还得上课,我们的舞才排到了一半……”
“没事。”
方绪侧头看他。
徐让左边右边来回侧身,方绪听到一声小小的开肩声,然后听见他说:“你们练你们的,我们跟那些舍管熟。”
“什么意思?”
“帮你们支走他们。”徐让撑了撑衣服口袋,像今天英语课那样,原来正面看起来是很乖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是这么热心的人啊。”方绪讲得含蓄,但跟刚才发生的事联系起来的话,明显意有所指。
徐让笑了一下,一字一顿:“为、班、集、体、做、贡、献。”
方绪又说:“那我下次和同学们说,让他们有事自己来找你。”省得有什么事都得通过她来帮忙,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她也觉得不大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