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多,等到半夜都在秉烛作画,白芷急得在旁边催:“娘子,要早些睡觉。”
筠冉嘴里“嗯”“啊”应着,手里的笔却不停,最后劝她们:“你们都去睡吧,等我困了自己睡。”
可等她睡觉时夜色已经沉沉。
甘草打着哈欠给她更衣:“上次娘子不睡觉还是《金玉传奇一》刚出来时,那时娘子熬夜看了大半夜。”
筠冉想想也是。
她笑了笑,画画的时候她丝毫不困,相反还神采奕奕。
原来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时是不困的。
想明白这点后她兴致勃勃给晏时雍写了张纸条,将这点告诉了他。
晏时雍收起纸条,温和笑笑,吩咐被筠冉特意派来送信的风林:“去寻些滋补安神的汤剂送到侯府,别让她熬坏了精神。”
风林应了声是。
“将你送去侯府,是否觉得孤将你大材小用?”晏时雍摆弄着手里的檀香珠,忽然出声。
“属下不敢。”风林心里吃了一惊,忙作揖答话,“臣定会护得太子妃周全,不负殿下重托。”
他的确一开始怀疑过殿下是不是有意冷落自己,可这些天目睹了殿下对太子妃的心意后便明白过来:这才是殿下的器重。
就像两方交战,派去守粮草的一定是心腹之臣。
他能被派去守着太子妃本来就是殿下器重他的表现。
“你明白就好。”晏时雍点点头,淡淡道。
风林心中一松,知道自己这回又赌对了。
画了两天筠冉很快就遇到了一桩阻碍:寻常药草还好,有些药草见都没见过,这怎么画?
说起来好笑,像天山雪莲、灵芝、龙涎香这样名贵的药材筠冉都能寻到,反倒像鸦胆子川楝子这样常见的药材她没有。
寻常百姓过日子家里哪有药材的,筠冉思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去人家药铺,期期艾艾问:“不知可否借你们的药材一用?”
又忙允诺:“我会付钱的。”
却被人婉言谢绝:“本铺虽小,但药材却不敢给外人一观。”
几个丫鬟们沮丧不已。
筠冉却安慰她们:“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与我不熟,万一我是死对头派来下毒的怎么办?”
丫鬟:……
就知道自家娘子是话本子看多了。
谁知几人才出药铺门口,就被武盼儿叫住:“筠冉!”
两人欣喜见过对方后,武盼儿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别提了。”筠冉拉着她的手叹口气,“我想画药材,可自己家没有,寻这家店铺不成。”
“我娘的陪嫁里有一家药铺。”武盼儿立刻就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她带着筠冉待了自家仁济药堂,非但请掌柜的将药材拿出来,还叫他们如果有采药师父拿来新鲜的药材就给筠冉先看看。
筠冉喜出望外,拿着纸笔天天往药铺跑,恨不得住到药铺。
武盼儿也陪着她,不过她主要乐趣在于寻筠冉闲聊,还神神秘秘宾退了左右。
筠冉开始不太明白,不过她很快就知道缘由了。
武盼儿自己脸先红了大半:“筠冉,你知道南平侯府么?”
筠冉知道啊:“苏家嘛,南平侯爷与我爹是死对头。”听说两人从前争过战功。
“哎呀不是说这个。”武盼儿扯着腰带急得脸更红了。
筠冉瞧出了些端倪:“那,是哪个?”
“苏家世子苏泰宁……”
“哎呀万万不可!”筠冉急得脱口而出。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南平侯世子是个断袖!
前世他与京中第一名角陈倾城相许相知,最后还双双殉情喝了毒酒弄得轰动一时,只不过苏泰宁最后被救回来了。
“筠冉,为何你这么说?”武盼儿果然瞪大了眼睛。
筠冉停下了手里的毛笔,这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委婉提醒:“我怎么瞧着他手里扇坠子是粉晶雕琢的莲子。”
时下哪个男子会用这么粉粉嫩嫩的样式?还用“莲子?”,要谁怜惜啊?
“我也最喜欢莲子了!与银耳一起炖软软糯糯最好吃。”好友激动起来,“莫非这就是天定情缘?”
“咳咳咳。”筠冉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想了想又委婉提醒,“听说他常捧角。”
“世家子弟有些癖好倒也正常。”武盼儿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听戏文是雅事呢。有些世家子弟来了兴致还自己装扮上唱呢。”
真是油盐不进啊。
筠冉扼腕叹息,这怎么唤醒她呢?
武盼儿丝毫没留意筠冉的变化,反而喜滋滋道:“他已经上我家提亲了呢!”
筠冉闻言气得将毛笔掼在了桌上:这人有什么毛病?
你自己有些与世人不同的癖好便也罢了,居然还想坑害无辜女儿家?
前世她不认识武盼儿,也就无法知道苏泰宁最后的妻子是不是武盼儿。
筠冉吸了口气,想着怎么点醒武盼儿。最后道:“那你爹娘怎么说?”
武盼儿爹是兵部尚书,肯定会查明女婿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