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太医院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位王爷这般小心谨慎为王妃诊断的。
想到这里太医便少不了叮嘱两句:“闺阁女子少出门爬山,走路劳累也是常有之事,以后多走动便是。”
等他出去后筠冉松了一口气,太医能答应保密那就稳妥了,想必明日也不会成为六宫笑料。
她便想吩咐下人准备沐浴之物,爬了一天山,身上都有汗,黏黏腻腻。
晏时雍却不叫她洗,他叫人按照食疗的方子送上饭菜,看着筠冉全吃完。
筠冉吃完饭后又被他督促着散散步,等过了半个时辰才宣召人准备沐浴之物。
筠冉不解,他便道:“刚才山上下来饥肠辘辘,此时洗不是养生之道,但刚吃饱也不能洗,总要等饥饱适中才好。”
还记得叮嘱苏嬷嬷几人:“太子妃年幼总有疏忽之处,你们几个要在养生上多上心些。”
苏嬷嬷几个忙跪下请罪,筠冉求情似的看了看晏时雍一眼。
她巴巴儿盯着晏时雍看,活像一只被捉住了的梅花鹿,晏时雍心一软,熄了想惩治下人的心思,只敲打了一番:“当初孤送过两位医女给太子妃,若你们做不好,叫她们来替代也不是不成。”
苏嬷嬷和白芷几个忙请罪,晏时雍这才淡淡道:“都下去吧。”
筠冉嘟着嘴不满:“殿下未免太苛刻了些,她们都是仆从,难道还能违逆我的意愿不成?”
“至少可以嘴上劝你两句。”晏时雍不为所动,“你从前待人宽厚,可宫内人心险恶,仆从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一天被外人查探到漏洞那便不好。”
好吧,殿下说的也有道理。
筠冉还没来得及谢晏时雍,就又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这回又将筠冉送进了浴桶,筠冉咬着嘴唇闭上眼睛装死,上次也曾这样,就当习惯了吧。
可是他没离开,反而站在桶外索性服侍她沐浴。
筠冉这下不敢了:“殿下?我自己可以的。”
“不是嚷嚷着腰背疼么?”晏时雍灌一杵水到她后背,神色郑重,“还是孤来帮你。”
筠冉狐疑打量了他一眼。
不确定,又接连打量了好几眼。
殿下看着一身正气,应当不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吧?
她咳嗽一声:“殿下要记得三月庙见之礼。”
“你想哪儿去了?”晏时雍一脸无奈,“孤在太子妃心里莫不就是个色中饿鬼?”
差不多吧。筠冉含含糊糊想。
不过她这回真错怪晏时雍了。
接下来他真的只是服侍着筠冉沐浴,像个小丫鬟一样给她搓背、撒香露、倒水、淋浴。
一本正经站在桶前,连衣裳都未沾染到水花,说是做丫鬟,倒不如说是像国子监授课的夫子,板着脸一身浩然正气。
倒是筠冉被他揉搓得眼眸含水,周身无力,哀怨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晏时雍岿然不动,看着都洗干净了便将她裹进了宽大柔软的方巾,抱进了寝殿榻上。
筠冉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今天爬山真的伤到了筋骨,她此刻周身都酸酸麻麻,扯着晏时雍的衣袖不松开:“难受。”
“听话,敷上艾包就不疼了。”晏时雍安抚得拍了拍她头发,吩咐下面将艾包送上。
艾包是早就烧好的,医女们接受了传召便捧着艾包进殿。
她们还是第一次进寝殿,透过层层帷帐,踏着长毛羊绒毯才走到了内殿。
但见正中金碧辉煌一座床榻,塌上笼着金银线织就的床帐,或许是新婚,四处可见百子嬉戏和龙凤呈祥的图案。
床帐半开,躺着个美人儿,背上盖着一床锦被。
医女知道这就应当是千娇百媚的太子妃,她忙上前行礼,将艾包递上去:“奴婢烧好了艾包,如今就只消敷在几个关键穴位和伤痛处。”
说罢便打算往前去给太子妃敷药。
“慢着。”有个男子叫住了她。
医女这才注意到在床帐后还有个男子,适才床帐的阴影挡住了他,一时没看清。
这应当就是东宫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医女不敢上前,忙跪下,将托盘高高呈在自己头顶递过去。
自打进了东宫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她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太子很是宽厚,他随手捻起一个艾包,问她:“在什么穴位?”
医女不提防有这一出,一愣。
太子殿下又问了一遍。
医女回过神来,忙答:“风池穴,涌泉穴……”
一一说出那些要紧的穴位。
她才发觉原来太子殿下知晓这些穴位,随着医女的回禀他将艾包一各个敷在了相应穴位上。
原来殿下要亲自给太子妃敷药?居然恩爱至此么?
医女目光忍不住一瞥,就见床榻上锦被文彩,下面露出一片雪白柔嫩。
她心里一滞,知道锦被下此时应当是毫无衣着。脸忍不住红了。
躺在床上的人不满嘟哝了一声。
“太烫了么?”太子耐心问,声音宠溺而温和,没有适才对仆从的高冷。
“嗯。”锦被下的人懒洋洋应了一声。
太子便将艾草包放在自己胳膊上试试温度,看差不多了才再覆盖在太子妃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