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膝上不安挪了挪,两手讨好般抚了抚他的衣领,抬头想看他的表情。
可是烛火在他下巴上投下一片阴影,筠冉只看得清斧凿般周正的下巴线条和胡茬青青的阴影,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惴惴起来,脸颊讨好般在晏时雍胸膛上蹭了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亲昵甜美:“殿下……妾身从小体弱,娘亲为了让我有个靠山才认了国公府三少爷做亲,两家虽有往来但全是戏言,并无任何仪式,等我父母去世后容家矢口不认拖了三年,我再归京后就与殿下……自那以后就回绝了容家……”
头顶的男人依然岿然不动,下颌投下玄武岩般的沉默。
筠冉再次不安起来,她索性伸出双手,主动抱住晏时雍,人也整个如菟丝花一般依偎在他怀里:“殿下……我在老家没怎么见过他,赐婚后更是与容家一刀两断……”
她越说越心虚,渐渐声音低了下去。婚前她太过愚笨,并未参透容家的嫌弃,反而与容子衿说话,胜券在握般与他商量成婚的事。
“小骗子。”晏时雍的声音暗哑,像是在叹息,他动了动,高山般巍峨的身形伏下,将她唇珠狠狠含住,发狠咬了过去。
殿下一贯待自己温柔,少有这般鲁莽的时候,筠冉愣了神,更加惴惴不安。
美丽娇软的小娘子呆呆坐在自己膝上,茫然张开嘴,任由他采撷。
这让晏时雍想起御苑里的蔷薇,娇嫩的花瓣一碾就能软作,渗出透香的汁液。若是遇上风雨天则更是娇弱,在雨中一副不堪疼爱的样子。
让他忍不住激发起心中的恶和暴虐,想狠狠将花瓣揉碎,肆意揉弄花瓣,沾染满手花汁,激得花蜜四处横流。
原本因为怜惜她年纪小而努力克制着的心此刻一触即发,那些苦苦守着的戒律烟消云散。
筠冉只听见身边人的鼻息渐渐沉重,富有侵略性的热气从她脖颈好整以暇蔓延到了耳垂,她再次不安挪了挪。
殿下的声音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筠冉是想勾得孤忘了责罚?”
?
筠冉一愣,随后下方传来痛感,对方膝盖轻轻动了动,力度虽小却让筠冉一下就红了脸。
她才意识到刚才挪来挪去,居然不小心贴到了殿下膝盖上……
她不是故意的啊……
晏时雍眸色渐沉,像暴雨天惊涛骇浪的海面。他膝盖只觉得一片绵软。
从前很多破碎的记忆一下就浮现出脑海。她哭得娇娇软软,柔弱缠着他不放。
一个原本被晏时雍刻意回避的问题在此刻终于忍不住蹦了出来:“筠冉进那间房,本来想看到的是谁呢?”
筠冉一惊,心虚得低头,不敢再看晏时雍一眼。
晏时雍看她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冷笑一声,刻意压制着的那些火气再也控制不住,在此刻燎烧,从他每一条经脉烧到了每一寸血管,火势灼灼。
想到她哭着勾住的人原本不是他,晏时雍的眼睛就红几分,狠戾如野狼。
他将手从她肩头滑落,从自己膝盖骨摸了上去:“筠冉喜欢孤还是喜欢他?”
筠冉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就猛然一疼,她慌得发抖起来,在他膝头抖得如同筛糠,只记得茫然求助:“殿下……”
可是往常那个对她有求必应的殿下早就不知去哪里了,此时在她身边的人充耳不闻。
……
*
七皇子府上正一派慌乱,满地的碎瓷片。
容梦瑶气冲冲坐在圈椅上:“谁能想到她运气那么好?”
七皇子更是勃然大怒:“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大阵仗,谁知一无所获!”
原本他想借着这机会抹黑太子妃,明日一早整个汴京城高门都会议论此事。
杯弓蛇影,即使她顾筠冉清清白白也抵不住众口销金。
有个这样的太子妃,官家肯定会觉得晏时雍治家无道,对他渐渐不满。
七皇子要的就是一点点不满,他接下来还会做很多事,只要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让晏时雍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动摇。
可是谁想到多了个小姑娘出面解围呢?
“臣妾是真没想到会有个小孩事先藏在那屋里!”容梦瑶再三保证,她给王皇后侍疾时也没闲着,出手大方到处打点宫人,好容易买通了一位尚宫。
七皇子派来的人里应外合,故意在那时指引杂耍班子路过集英殿,尚宫便挑唆下属同僚都去看乐子。
集英殿一时之间空无一人,才好算计顾筠冉。
可毕竟是宫里,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便无法查看内里还有没有人,没想到就出了纰漏。
“王爷,若是官家怪罪,命人彻查此事如何是好?”容梦瑶心里惶恐。
“父皇昨天喝得伶仃大醉,王皇后又不愿得罪人,估计最后只会让那个死去的宫娥来顶缸。”七皇子胸有成竹。
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这件事每个环节都让人捉不住把柄:
容梦瑶倒酒、杂耍班子路过、猴子逃脱、袁析走错路,样样都看得出来是偶然,叫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
东宫内茯苓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很快又闭上了,却惹得照看她的诸人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