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冉满心都是姐姐,哪里顾得上听殿下在说什么?
晏时雍看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忍不住又笑,替她拢了拢头发,这才起身去上朝。
筠冉忙带着包好的礼物上车,等马车出了大内,甘草才小声道:“太子妃,殿下待您是真好呢。”
“是吗?”筠冉不好意思笑,这话她时不时就要听自己的婢女们提起。
“真的。”甘草笃定点点头,“听小顺子说昨天筵席上给龙舟赛头名送奖赏的是二王爷呢。”
她们在东宫这一年多也学了些宫廷争斗的诀窍:这样往日里太子应当所做之事都交给二王爷,显然意味着官场风向标。
啊?筠冉忽得想起来,昨日殿下陪自己挑选礼物时的确王大海曾在外禀告过。
他当时神色匆匆,似乎有急事要回禀,可殿下拿过他手里的简报看了看就递给了他:“等一会孤来处置。”
随后就一直耐心帮自己挑选礼物,还饶有兴致提出好多建议。
现在想来,或许殿下是有些难处吧?
前世直到她与殿下怄气那个夜晚殿下都有惊无险度过了各种□□,因此筠冉潜意识都觉得殿下是无所不能的。
她也因此没有将政务之事当作一回事。
如今细细分析,殿下能力出众有惊无险是一回事,可身处其中的惊涛骇浪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依靠前世的经验她笃定殿下能过一条大江,可今世那些浪花和泥土却也是实打实溅在了殿下衣襟。
想到自己只顾着沉溺自己的情绪,忙于搜集药方,的确有时会忽略了殿下的想法和难处。
有了这些思虑,因此当筠冉见到大姐时就比早上多了一丝沉淀。
这点沉淀果然也没拖过姐姐的眼睛,她上前拉起妹妹的手:“怎么一下就长大了?”围着她上下打量个不停。
姐姐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是性子稳重,看着像个小长辈。
筠冉忍不住眼泪打转。
其实她有许多年未见姐姐了,前世姐姐并没有来京城述职,一直跟着姐夫在蜀地任职,她们往来也就靠书信。
今世她重生回来的时点也没有见到姐姐,算起来上次看姐姐还是前世的五年在父母的葬礼上呢。
她梳着蜀中时兴的发髻,衣裳是也是蜀锦,站在那里一身的凌然正气,可到底也沾染了几抹风霜。
筠冉一哭她也跟着红了眼眶,忙去抱妹妹:“快莫哭了。”
却不想她这一抱,筠冉的眼泪彻底收不住了,在她怀里呜呜呜哭了半天。
前世的步步艰辛,这一世的处处谋划,似乎在见到姐姐的这一刻都化作了委屈的泪水。
好半天姐姐才哄住她,忙叫身边婢女抱小小姐过来见人:“快来看看你外甥女。”
外甥女还是个奶娃娃呢,闭着眼睛在睡觉,浑身奶香奶香,皮肤发白,双眼皮长睫毛,一看就是个灵秀孩子。
筠冉忙将准备好的礼物送过来,小声小气示意下人将外甥女送下去睡觉。
“如今倒懂事了不少?”姐姐颇为诧异。
姐俩许久不见有几箩筐的话要说,这才携手去筠冉的蒹葭院,将别后的情形一一告知。
虽然姐姐从书信里知道了不少二房的恶劣行径,再听见时仍然是咬牙切齿:“只恨不能将六皇子和二房食肉寝皮。”
筠冉胆战心惊瞄了姐姐一眼。
姐姐一下就懂:“殿下已经帮你处置了?”
筠冉点点头。
姐姐便松了口气,又叹口气:“嫁这么个心机深沉之人,也不知是福是祸。”
要是往常筠冉自然是赞同姐姐,可是这回她要帮晏时雍正名:“姐姐,他待我挺好。”
随后将一些他做过的好事一一讲给姐姐听。
姐姐听了半天,倒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了,不过还是劝她:“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不是人人都像爹爹那么待娘诚心实意的,特别皇家之人城府深沉更甚外面,你总归要留几个心眼。”
又问她:“成婚一年还没有动静,他有无催你,或是另寻他人?”
筠冉捏着自己的腰带拧了半天,好容易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殿下说我年纪小要等几年,除了交元帕那一次并没有再碰过我……”
姐姐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也罢,能做到这样也算他是真心为你想了一回。”
筠冉生得冰肌玉骨又身娇体软,是个男子只怕都忍不住,殿下正值这样的年岁能为了妹妹身体考虑当和尚,至少还是有几份真心的。
“那姐夫呢?姐夫待你好不好?”筠冉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姐姐的情形。
“他啊。”姐姐说了个开头就笑,“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还算好。”
当初侯府大娘子“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声名动京城,的确有不少贵胄之家慕名迎娶,听说还有可能嫁给皇子。
可顾大戈和柯氏给女儿定亲时并没有选取贵胄之家,相反最后定了柯氏娘家的侄子柯斯年。
柯斯年与大女儿青梅竹马,学问做得好,人也极为温和尔雅,又中了状元,是个极佳的夫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