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好奇起来:“你不会想嫁进皇家吧?”
“我与容家三子早有婚约。”筠冉立刻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再说了,我姐的信里讲过那些皇子的事,我才知道。”
“唉,你真会投胎!”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茗姐姐当然是知道的,她长长叹了口气,“要是我哥哥也那么出类拔萃就好了!”
听到筠冉耳里却觉心里一痛。她大哥与焦茴一样年纪,的确出类拔萃堪为人杰,十五岁就能领兵打仗,可惜三年前……
儿时大哥疼爱她,她不能出门,大哥就捉了一网兜的蜻蜓回家给她看,在她去渔阳后哭了好久,时不时就寄送竹编花篮、墨玉笔筒种种稀奇好玩的东西给她。
后来他去边关,军务繁忙中还记得寄来一枚青玉簪给自己。
这些事情茗姐姐都是知道的,或许是一时口快吧,筠冉宽慰了自己两句,却还是觉得一阵不畅快,她索性找了个借口先下马车,在外面食铺吃了几块梅子酸枣糕心情好转才雇了辆轿子回家。
等到侯府所在的巷子口时筠冉听见巷口有个妇人正在哭诉:“他始乱终弃抛弃我也就算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如今居然连孩子都不认了!”可很快就被人捂住嘴拖出了巷口,还有仆从威胁她:“如果再听见你哭闹,咱们老爷有办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长寿小声禀告:“她自称是二老爷在外面养的外室,可是被二老爷派遣仆人乱棍打了出来。”
筠冉“嗯”了一声,吩咐长寿:“你跟着她看她落脚到什么地方,再回话给我。”
“娘子是要将这事捅到老太太那里去?”长寿瞪大了眼睛,猜测道。
筠冉摇摇头:顾二老爷可是祖母的亲儿子,亲儿子在外面占了女人便宜还生了孙子,当娘的一般都会自豪骄傲,最多会责骂两句,哪里会大怒夺走他的家产呢?
“你盯着她就是。”筠冉不欲多说,吩咐长寿。
等进了府里筠冉理理衣裳,不动声色去给老夫人请安。
谁知二夫人罕见得围在顾老夫人身边,见她过来便亲热招招手:“筠冉,快过来!”
筠冉心里纳闷,应了声是,安静坐下来。
第19章
二夫人似乎兴致不错,见筠冉待她冷淡也毫不介怀,转而去跟老夫人聊起今年新出的对襟窄袖长褙:“给您老人家也裁剪几件。”
筠冉仔细去瞧老夫人的脸色落落穆穆,似乎不大感兴趣。
“您老人家最喜欢什么颜色?”
老夫人不咸不淡回了句:“老身不是那老来俏,没得吞了儿孙钱只顾自己快活。”
筠冉坐直了身子。
以前她什么也听不懂,不过梦里重活了一次让她聪慧了些,居然能看出个眉高眼低了!
吞了儿孙钱只顾自己快活,不是在阴阳怪气吗?
不就是在影射二夫人补贴娘家父母太过分了么?
筠冉瞪大了眼睛。
往常这种场合,她要么只顾着埋头吃点心要么是被无聊烦闷得直打哈欠,今天才觉得不同。
特别是她看明白了老太太的不耐烦而二婶母没看明白时,那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
筠冉随手抄起一牙西瓜小心送进口中,不顾旁边顾诗意异样的目光,乐滋滋坐在旁边吃瓜看戏。
“说起来你也应当给亲家太太做几套。”老夫人不咸不淡。
啧啧啧。筠冉感慨:怪不得有人热心于人际钻营,这人与人往来的眉眼官司不比话本子好看?
“承蒙您惦记着我娘。”二夫人没想到婆母还记挂着这遭,笑眯眯,“您放心,等裁剪完咱家的就让裁缝去我家给我娘量。”
筠冉忙看顾老夫人。
果然她老人家脸拉得更长了。
二夫人今儿个实在是畅快,竟然丝毫没瞧出来,还拉着二娘子的手给老夫人念叨了好一阵家常。
筠冉往常早困得头一点一点打盹了,今日却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这就是人情练达即文章么?筠冉思索,她自小养在乡下,家人从不拿这些事厌烦她,如今看来大有深意。
顾诗意就见堂妹坐在红木椅上垂头思索什么,红木椅又笨重又大,越发衬托得椅子上的人楚楚可怜,她又调皮将脚踩在脚踏上,歪着脑袋沉思,简直就像书里的仙子。
顾诗意顿时恶从胆出,她大声道:“祖母,今儿个我随着母亲去了国公府拜访,她家的夫人瞧着我,一个劲地夸呢。”说罢得意洋洋瞥了筠冉一眼。
什么?
筠冉心中警铃大作,原来二夫人今天心情大好是因为去了国公府。
她在内宅就这点不好,上头没个能带着交际的长辈,好多消息也不知道。
刚慌乱了一瞬,转眼想到容家三哥说的那句“我娘和我都只认大房”那句话,又放下心来。
“哦?”顾老夫人眼皮子终于抬起,认认真真瞧了二孙女一回,“国公府可是高门第,等你妹妹成婚后你要常去国公府探望她,也可常学学人家的规矩。”
顾老夫人是乡下寡妇,损人的功夫很是有一套。
这不,立刻就挤兑得顾诗意脸色涨红,原本高傲如天鹅的脖颈也无力垂了下来。
“三娘子何事这般高兴?”二夫人将话岔了过去,她虽然不满女儿失言,却在外肯定要维护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