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图是天家机密,除了天子手里便只有征战的将军才能有,否则被告发便是谋逆之罪。”晏时雍声音低而清晰,“堪舆图也不是好寻的,这事等同造反。稍不留意就被扣上造反的帽子。”
这么难吗?
筠冉泄了气。
可是她瞥了瞥晏时雍的脸色,似乎不像是拒绝啊?
筠冉飞快转动着脑子:要不自己再试一试?
她鼓起勇气,想起话本子《金玉传奇》里的桥段,便身子往前一倾,几乎与晏时雍撞到了满怀,樱唇也随之碰到了他下巴,声音蚊呐一样:“这样,行吗?”
晏时雍喉结动了动。
下一刻筠冉就见他像雪豹不管不顾扑了过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背后是逼仄的山石,面前是凶猛的男子,筠冉压根儿无路可逃,只能被他圈在怀里。
晏时雍眼底抹上一层阴鸷,比刚才还要更红上几分,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筠冉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她不明白,好容易平息下去,怎么又成了这样?
这一回要比刚才更麻烦:她被托起放在了山石壁上,如果对方过来,她双腿悬空耷拉在半空,还不如刚才触及地面能躲开呢。
这样带来的失控感更可怕,筠冉吓得面色煞白,小心提醒晏时雍:“殿下,这里是假山啊……”
太湖石嶙峋丛立,头顶的太阳光被零星奇怪的孔洞偶然投射进来,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光亮,隔着假山上攀附的藤萝枝条筠冉几乎听得到园外小娘子们嬉笑的声音。
这要是被发现了……
筠冉吓得乞求晏时雍:“殿下……”
可晏时雍置若罔闻,反而凑过来一步直逼得她退无可退。
筠冉试探着往旁边一挪,太湖石嶙峋峥嵘,差点将她滑落下去,情急之中筠冉吓得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不放手。
晏时雍低笑:“ 筠冉自己扑上来做什么?”
他的眼里充满危险的意味,丝毫没有往日里翩翩君子的风度,不等筠冉回答就又像刚才那样逼近了过来。
*
就在这时两人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有人过来了。
筠冉吓得一把搂住晏时雍,不敢动弹。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想到自己被外人看见的恶果。
首先是丢脸,万一被今日来赴宴的人看见,以后自己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算堕入空门,连累了姐姐的名声怎么办?叫人知道侯府有这么不规矩的女儿,连累了父兄的名声怎么办?
还有舅舅家,自己是娘教出来的,舅舅家的表姐妹们还怎么嫁人?
一刹那筠冉将所有可能的恶果都想了一遍,她脸色煞白,埋首在晏时雍怀里,恨不得将他衣服扯出个洞钻进去。
看她主动贴过来,晏时雍的脸色闪过一丝玩味,他伸出双臂将乳燕投林般凑来的筠冉裹得更紧。
他不是与好运气作对的人,顺理成章将自己单手收得更近,将怀里的小娘子抱得更紧。
可是身形却微动了下,将垂下的大麾拢起,把筠冉遮在自己怀里牢牢实实。这样外头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见筠冉。
同时脸色沉下来,腾出了一只手随手拈起了石壁一块掉落的石子。
他不喜外人打扰,因此手下的暗卫们识趣都散了去,却不想叫旁人钻了空子。
那两人的脚步声很近,却没有进这方山洞,只听见在近处,有个男子甜腻腻的声音响起:“心肝,你叫我好等!”
筠冉瞪圆了眼睛,显然这两人是在近处,不过假山到处都是孔洞缝隙,因此放大了声音。
晏时雍一听脸色越发阴沉,阴恻恻像要暴雨前阴云密布的天空。
“冤家……”那女子的声音也极为急切,还带着幽怨,“你怎的也不去寻我?”
没想到还能有人青天白日来这里互诉衷肠?惊吓过后筠冉就瞪起圆溜溜的眼睛侧耳倾听: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郎君啊?
假山后面的男子急不可耐,顾不上回答,随后响起撕扯的声音。
筠冉先是没明白,等明白后吓得一抖,差点从岩壁上滑落下去:完了完了,听了缺德玩意儿,要长鸡眼了!
“先别急。”女子嗔怒,“郎君何时才去我家提亲?”
她这句话语调平缓,筠冉一下就张大了嘴:她听出这是谁——顾诗意!
顾诗意怎么会来王家的宴席?
又怎么会忽然多一个“冤家”?
可那个男子的声音是谁啊?
筠冉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可只听见男子急不可耐的声音:“心肝,抓心挠肺都是你。”
救命!
筠冉咧了咧嘴,眉毛拧紧。
晏时雍轻轻晃了晃她胳膊,下巴冲着外面扬了扬,这是在示意她赶紧随她出去。
可显然他们所在地方与那两人太近,筠冉不想被顾诗意看见,她摇了摇头。
却不知她的拒绝让抱着她的人眸色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