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能阴阳人了。
之前她哪儿能想到,瞧着那么冷酷不羁的一个人,谈恋爱这么娇气要人哄的。
可今晚刚确定关系,那句最爱的是他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肉麻的极限。
再多的,不太好意思开口。
楼道响起脚步声,大概是秋霜。
秋眠没敢再耽搁,急匆匆跟周引弦说了晚安,把手机开了静音,往枕头下一塞。
没再管。
敲门声响起,秋眠转头看,门明明开着,秋霜竟没有直接进来,以前她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你洗好澡了啊妈妈。”秋眠笑着掀开被子一角,拍拍旁边空着的地方,“给你留好了。”
秋霜顺着她拍的地方看过去,忽地一怔。
“这个哆啦A梦……”
她走进房间,关上门,到了床边,有些诧异地拿起那玩偶看。
之前都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看见。
“您二十五岁那年买给我的六岁生日礼物。”秋眠冲她笑笑,“下个月我也二十五岁了,这个哆啦A梦快十九年了。”
秋霜忽地眼眶泛酸。
秋眠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眼睛,眼眶果然有些红红的,还有一点不明显的肿。
确实哭过吧。
“已经很晚了妈妈,上来睡觉吧。”
秋眠拍了拍旁边的枕头,温柔提醒。
秋霜点点头,在她旁边躺下,手里还拿着那个哆啦A梦左看右看。
“别抱她了。”秋眠侧躺着看她,“您抱抱我吧,妈妈,您好像没怎么抱过我呢。”
秋霜整个人一僵,缓慢地转过头。
母女俩人就这么距离极近地躺在一张床上,面对面侧躺着,四目相对。
秋眠终于清楚看见她的那双眼睛。
原来像她这么骄傲的人,是要躲起来偷偷哭的。
“那我抱抱您吧。”
秋眠主动靠近,身体往下挪了一点,缩进秋霜怀里,一条胳膊胳膊轻轻搭在她腰后。
秋眠隐隐有猜想,秋霜可能今晚也去了定风波,但并没有现身,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她大概看见了齐林两家人,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往事,所以才会藏起来偷偷哭。
她跟林先生年轻时相爱过,还有了她,分开大概也是爱而不得,而不是感情耗尽。
秋眠忽然很心疼她,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连崩溃哭泣都要躲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安慰,给她拥抱。
她一直以为她感情淡薄,无坚不摧。
却忘了她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秋霜真的不想哭,但她确实又落了泪。
那眼泪滚落在枕头上,很快泅出一小块儿湿掉的深色水迹。
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在她从未设想过的,女儿温柔的拥抱里。
秋霜空出一只手,缓慢地,轻轻地,试探地,也搭在秋眠的后背,回抱住她。
她闭上眼,脑海里蓦然间浮现出那年在医院从早晨痛到黄昏,终于听见那声啼哭的那一秒。
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出去了,可同时,有什么重担也落在她身上。
那个小到一只手就可以托起来的婴儿,也成长为可以给她拥抱、给她安慰的大人。
不再需要她担着,而是与她风雨同行。
她们有着相似的脸,截然不同的性格,也拥有,完全不同的命运。
她这一生,回首往事,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但还好,有一件是对的——
没有剥夺那一声啼哭的降临。
-
直到第二天早上,秋眠起床以后,才想起去查看手机上昨晚周引弦后来发的消息。
可他撤回了好几条,最后只留下一条。
一枕:【晚安。】
不知道他撤回了什么,也不知他为什么撤回,是否生气,秋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眠眠不觉晓:【早啊周老师。】
想了想,等不及他回复,直接拨电话过去。
居然被秒接听。
可他声音有点儿轻微的喘:“干嘛?”
秋眠愣了下,看了眼时间。
这大早上的,她联想到一些,男性独特的生理性的……
思想顿时就走歪了:“你……在那个吗?”
电话那端忽然沉默得只剩下微.喘。
秋眠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怎么一下就把心里的话给问出口了?
他该不会觉得她是个变.态吧?
正打算力挽狂澜狡辩一番,耳边电话里重新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那个是哪个?”
“……”秋眠被噎了一下,“就是……”
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有晨练的习惯。
“你在运动吗?”
“嗯。”电话那端的声音渐渐恢复平稳,大概是他结束了晨练,“这有什么不敢问出口的么,你那语气,像见不得人。”
“……没有吧。”
他居然听出来了,她的歪心思。
秋眠心虚地岔开话题:“昨晚我跟我妈妈一起睡的,所以后来就没看手机了,你撤回了什么呀?”
“想知道?”
“想。”
“哦,想着吧。”
“……”
-
经历了那样的一场闹剧,齐林两家的长辈次日早早就回了京北。
林至骁一整晚都没回来,齐疏影也一夜没睡,整个住宅灯火通明,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