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戊,你过来点。”她翻出一张废纸,手执笔。
阿戊上前两步,弯腰半扶桌沿,雁洄在纸上圈出四个点,分别写上四方名称。
笔尖点在‘雁家‘‘瑶寨‘,先划掉,“这两处讯息我们彼此共享,乡长那边截掉来亮和从山两条线,不会再轻易有疏漏。现在我们就剩万成矿业可以切入。”
雁洄相继划掉‘乡长’,在‘万成矿业’上边写了两个字。
“巴独。”阿戊念了出来。
“就是巴独!”雁洄笔尖一竖一点,随手添个感叹号,“鬼喊谷的路在巴独,保安也经巴独,溶井的路也经巴独,你从鬼喊谷消失,却醒在巴独。巴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只有知情者才清楚。”
听完,阿戊沉吟片刻,“万成矿业两度插手地下河开发,你觉得可以从巴独水洞入手?”
“是。”
笔一收,拍在纸面,雁洄说:“明天我们去九顿,顺道见见张仝。”
“你决定跟顾建浩正面对上了,是吗?”
雁洄撑手在桌托着脸颊,姿态随性,声透坚定,“他们不会等我们将所有事查清,也或许早就开始密划。”
所以与其守静,不如夺回主动权。
她手心压得脸颊圆圆的,唇也些翘,真有几分童稚。阿戊心思一松泛,“好。你想做的,便是我要做的。”
雁洄抬眸,就撞进阿戊被灯光浸柔的目光里。
一俯视,一仰望,两人都不由笑了笑。
之后,阿戊走出房间。
夜深了,雁洄也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窗棂上的月影那么平实,她抱住柔软的枕头,忽然觉得,这一路,总不至于太落魄。
第二天刚开铺,有两人上门查营业执照,说是镇政//府的职员。
营业执照是有,不过被塞角落了,雁洄得好好找找,于是请他们坐会。
“办下来好久了,都没人问过,怎么现在突然要查了?”
“政策原因。”
“什么政策还能详细到村里来啊?”
雁洄边闲聊边找,政//府职员不意多说。
“现在发展好了,游客来了,我们这种小店也能挣点营生,都是你们的功劳呢。”
话到这了,职员不得不谦道:“时代的发展有赖于党的领导,镇政//府致力贯彻上级部门颁发的政策,起到落实责任,与个人无关。”
“其实知微见著……”
找到了,雁洄扑扑上面的灰尘,拿去给政府职员看。
两人一人拽一头观察,详细到印章都比对一番。
手写的营业执照,国徽什么的没错,但期限失效。职员公事公办的口气,“你这个营业执照失效了,麻烦你这几天去补办一下,还有这渔具铺就暂停营业一段时间,待证件齐全才准予开店。”
雁洄无异议,和气地送走他们,关了渔具铺的门。
“还去九顿吗?”阿戊背着布包,站在铺子后门问。
“去!但也要按他们的目的走。”雁洄收拾了些物件,走去塞进背包里。
意思就是该关店就关店,该补办就补办。
阿戊放低肩膀,等雁洄放好东西,一起从侧门出去。
到达九顿,远远就看到林为宁一身潜水干衣,背着气罐。
雨季将过,水洞水位有明显下降,水轮汞哗哗地转,几个小孩在围坝边上站着,好奇地围观林为宁那一堆装备。
对岸有几个浮潜的游客,洞潜的就林为宁一人。
见到雁洄,林为宁高兴地扬手,待看到阿戊,他悻悻地收起笑容,“说是亲戚,跟小两口似的不离……”
雁洄走近了,林为宁收声,打招呼:“前几天找你,你不在,是去钓尸了?”
“嗯。”雁洄应道。
“钓尸是什么样的操作?”
“钓尸需要极丰富的实战经验:测绘水洞,预估暗流,勘清水底形势,准备饵料,鱼竿……”
林为宁两眼放光,很感兴趣。
雁洄急转直下,“然后下竿,就这样钓。”
“就这?”林为宁挑眉,失望又怀疑。
“嗯!”雁洄诚恳样。
“你不会唬我吧……”林为宁嘀咕着,戴上面镜。
雁洄说:“是事实……阿戊,包给我。”
阿戊侧肩滑下背包,拉开拉链,交给雁洄,她一面翻找一面说:“你要潜哪面水域?”
她背对着,但话是跟林为宁说的。林为宁自恃技高,“哪面挑战性大?”
雁洄掏出绳索,“你应该问,哪面水域死得快。”
阿戊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林为宁责怪地“啧”一声,“请说点好话!”
“ 我拿你的钱,就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雁洄立场绝对,林为宁无可发作。
“那依你丰富的经验看,今天适合潜哪面?”
绳索托给阿戊,雁洄站石岛上观水势,水量剧减无法溢流,吸水口的危险也大降。
从石岛下来,她给出两个方案:“如果你追求刺激,南北洞中间有个联通管道,可南进北出,历程达两百米以上。如果稳中求进,那就直潜南洞,深度看你所能承受。”
林为宁到底惜命,谨慎地选稳中求进,他戴上面镜,“我等会下水铺75米的减压气瓶,你帮我放置32米和26米阶段的。”
“你要潜百米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