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张文眼疾手快把唯一的鸡腿送到季时淮餐盘里,“季哥,您吃,孝敬您。”
对面俩同学噗嗤一笑,循着张文指的方向看美女。
于是三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对宋柚品头论足,出了校园的女生跟没出校园的女生一眼辨分别,那脸蛋,那腰身,那气质,那大长腿。
季时淮连眼皮都没抬,专注地吃饭。
宋柚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季时淮,其他三个男生交头接耳,不时欲盖弥彰往这里瞟,一股子劲没处使的男生会聊什么话题,宋柚门清,倒是季时淮闷着头吃饭,连眼都不抬。
呵。
她不由想起在大礼堂,四目交接,那双又纯又欲的眼睛,真是漂亮。
徐向阳早在十分钟前就吃完了,没急着走,宋柚的注意力终于收回来,一盘菜没吃几口,汤倒是喝完了。
“你不是很忙吗,还不走?”宋柚心知肚明地哼笑,“有什么想问的?”
徐向阳人长得很周正,轮廓鲜明,有点糙汉跟斯文的结合,说话永远正气十足,这会反倒有些吞吞吐吐,“如果......如果石语菲再联系你,你可不可告诉我。”
宋柚看着他没哼声。
要不是为了让徐向阳推荐她进宁大,她还真不会联系徐向阳,虽然多年没见,但有些情分还是不会生疏。
徐向阳能帮她,完全是宋柚拿了石语菲的微博跟他做了交换。
她卖了一次朋友,可不想再卖第二次。
徐向阳见宋柚不回应,怅然失笑,“随缘吧,如果我和她还有缘分,一定会再相见的。”
“我先走了。”
“等等。”
宋柚也站起身,“一起吧。”
“好。”
二人并肩往过道走,张文嘴甜,笑着喊了一声宋老师,季时淮瞥了一眼她,没叫。
宋柚丝毫不在意季时淮的没礼貌,连眼风都没落到季时淮身上,像不认识他一样,视而不见,只和张文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有时候对待男人,也不能一直上杆子,线攥在手里,松一点紧一点,这个分寸尤其重要。
出了食堂,徐向阳插兜调侃,“看来你对这个老师身份很是受用。”
“马马虎虎吧,试问谁不想当个斯文败类呢。”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说话不着调。”
-
秋雨把夏末最后一丝凉意驱散,雨滴叮当落在屋檐外,礼堂一片热火朝天。
汇演时间将近,学校见缝插针安排周三周四训练。
宋柚保持之前的做派,对季时淮冷处理,不上前搭话,做着安分守己的好老师,就连前去指导学生,也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严教授。”
等一片声嘶力竭的合唱平缓下来,宋柚忽然出声。
她坐在弦乐组里,翘着二郎腿,姿势闲散,脸上裹着昏昏欲睡。
这声呼喊很轻,却不知为何整个大礼堂骤然陷入安静,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她身上。
严教授是个六十岁的音乐专家,是中央音乐学院最出色的音乐指挥家,见宋柚似乎有话,和蔼地问:“怎么了,宋老师。”
宋柚笑了下,耸肩说:“看不见的世界在天上到——来去匆匆这一截中音音域,他们从高音转到这里,总是收不回来,很乱。”
严教授也注意到这个问题,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不是音乐专业,很难掌握技巧,只能再多加练习。”
“其实。”宋柚把腿放下来,语调还是漫不经心,“这一段可以改成大提琴独奏,效果会更棒,也避免了合声的杂乱。”
严教授脸色顿冷,他是老一派的音乐家,最抵触别人随心所欲改谱,并且还是改如此著名的合奏曲,他一脸不赞成地回绝,“太冒险了,按照原谱走才是正统。”
宋柚抿嘴浅笑,仿佛没听到严教授的话,抬手示意身旁的大提琴手,大提琴手会意,忙把琴递给了宋柚。
从进入宁大开始,宋柚就没亲自演奏过,只会点几句专业知识,这会见她要亲自上阵,学生们一个个翘首以盼。
季时淮还是站在老位置,从他的角度,正好瞧见宋柚嘴角的讥讽和傲慢。
宋柚两腿分开轻轻夹着乐器,脚往前伸,自然松弛,上身略向前倾,她一上手,专业与业余秒杀式的碾压。
她的姿势标准又轻松,不像学员背弓的厉害。
几乎是眨眼间,她右手运弓,左手犹如弹跳的珠子灵活换弦。
一段激昂的音乐迸射而出,四散开来,她脸上的表情有别平时的轻慢,坐在琴凳上的她,坚定从容,璀璨耀眼。
她此刻弹奏的便是合奏曲的高音,一上来,便是激烈的节奏,她眼眸轻抬,安静屏息的学生瞬间受到音乐的提示,迅速拉开嗓子合唱,音乐传遍整个大礼堂。
高音部分即将结束,宋柚顿时扬起琴弓。
合唱团看出了她指挥的动作,默契收声,紧接着所有人便听到一段波涛澎湃又如泉水流淌的独奏曲绵绵而出。
一切尘嚣似远去。
这首合奏曲的名字叫《等待》,讲述一个人孤独地在荒野等待,等待战争结束亦或者等待爱人归来,曲风荡气回肠,哀思孤寂。
但宋柚改了一段后,曲风充满了一种无限的希望,战争会胜利,爱人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