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舟扯了扯衣领，刚准备离开房间，一道低低的抽泣声忽然从被子里传出来。
他脚步猛地顿住，重新折返回来，眉头轻蹙地看着被子上凸起的一点：“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那哭声更大了，仿佛身置于黑暗中强撑许久后，终于找到了支撑点。
所有的难过和歉疚，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悲痛的哭声回荡整个房间，久久不散。
沈遇舟：“……”
沈遇舟安静地听她哭，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她跟前蹲下，语气无奈：“喂，被亲的人是我吧，你哭什么？”
见她一动不动，沈遇舟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
翌日。
苏漾是被头疼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愣了愣。
她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什么地方？
她怎么在这儿？
苏漾走出房间，正要喊人，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大门随之被人打开。
看到一身干净整洁的沈遇舟，苏漾怔住。
“醒了？”沈遇舟提着早餐走进来，放到茶几上，“过来吃早餐。”
苏漾眨了眨眼，再次看了一眼整个大厅。
大厅内设备简单陈旧，白墙上吊挂着一盏老旧的灯泡。远处木柜上，摆放着七八十年代时流行的黑白电视，柜子下面，有两层无门抽屉，一层放满了报纸，另一层则整齐规划地叠放了很多药盒子。
整个房间都没有她一间浴室大，但胜在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屋子的主人是有点洁癖的人。
“这是……你家？”
苏漾先前在那些学生只言片语中也了解到沈遇舟家境不算好，他还为了生活费经常兼职赚钱。
当她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被小小的震撼到了。
心里闷闷的，莫名有些难受。
“嗯。”
苏漾在他对面坐下：“你家里就你一个人？”
“不是。”
“……”
苏漾看出他不太想说自己的家事，不再追问，起身去洗漱干净。
苏漾再次出来，沈遇舟正在收拾东西：“外面还下着雨，伞就在门口，你等下回去时记得拿。”
“谢谢。”
苏漾看向窗外。
灰蒙蒙的雨天，正哗啦啦地下着，没完没了。
苏漾起身来到窗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天：“这雨……会下到明天吗？”
沈遇舟手一顿，抬头看向她。
苏漾身上依然穿着昨晚的红裙，外面披着他的外套，整个人屹立在那儿。
背影孤独落寞。
沈遇舟不厌其烦地回道：“会。”
苏漾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沈遇舟出声：“你昨晚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苏漾眸色一滞，慢慢地转身，诧异地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遇舟也正好抬头。
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地撞上。
那根无形的线，也慢慢地显现，逐渐拉近。
“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就是因为这件事？”
昨晚沈遇舟就发现了，苏漾很在意这两天有没有下雨。
尤其是9月25日这一天。
一个人在醉酒毫无意识下，还能那么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
那就说明，这一天对于她来说。
很重要。
苏漾收回视线，勾了勾嘴角。
“因为9月25日这一天，”苏漾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帘，思绪飘远，连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是我妈妈的忌日。”
“……”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死寂。
苏漾自顾地说着：“我妈妈是车祸走的，她走的那天，也是像现在这样，天阴沉沉的，下着雨。”
即使她每一年都在手机上设置了提醒，提醒自己这一天的到来。
可她还是不敢去看她。
“车祸？”
“嗯，被人撞的，留了一地的血，我怎么捂都捂不住。”
苏漾语气异常平静，可短暂的停顿里，早已泄露了她深深的自责。
察觉到她微颤的双肩，沈遇舟没有再选择追问。
苏漾飞速抹掉眼泪，重新回来坐下，默默把沈遇舟给她买的早餐全部吃完。
苏漾吃完早餐，手机就响了。
是妮姐打来的，公司有急事要她回去开会。
“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苏漾挂断电话，冲卧室里的男人说，“刚刚的早餐，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见她要走，沈遇舟走出来：“等等。”
苏漾正在穿鞋，闻声偏头：“嗯？”
沈遇舟走过去，把东西递给她：“给。”
看着手里那包糖，苏漾愣住：“你……”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糖？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你昨晚哭了一晚上，也找了一晚上的糖。”
“……”
“所以，你才在今早特意买的？”苏漾又惊又喜。
“不是，”沈遇舟淡定解释，“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在我面前哭。”
苏漾伸手接过那包沉甸甸的糖果，笑着顺着他的话道：“所以你就用糖哄我。”
“……”
“沈遇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