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舟摸出手机正想打120，手却被一只手握住。
沈遇舟一怔，转眼就看到怀里的女人，正虚弱地看着他。
“沈遇舟，你……”她虚弱地声音刚发出，就淹没在雨声中，“陪陪我。”
沈遇舟双手一紧，额头磕在她胸口，呼吸急促，半晌后才哑着声问：“苏漾，你是不是疯了？”
“没疯……”苏漾抬手轻抚他的脸，轻轻地喊他，“沈遇舟。”
沈遇舟缓缓抬头。
她嘴角勾着笑意，是漂泊许久，终于尘埃落定后的踏实的笑：“你在这里真好。”
不像六岁的苏漾，抱着满身是血的尸体，在大雨中嘶喊，声嘶力竭，依然没人过来救她们，替她叫救护车。
沈遇舟把她抱起，想要送她去医院，可苏漾不肯：“我要陪我妈妈，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看她的。”
“……”
沈遇舟顿住脚，最后还是选择找就近的小诊所，先去止血。
——
医院走廊一片昏暗，漫长地仿佛没有尽头。
满身是血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推床被医生急速推进手术室，苏漾跟在身后，大声哭喊：“妈……妈妈……”
医生护士急忙上前阻拦，把她挡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红灯亮起，刺得她眼泪直流。
护士抱着苏漾柔声安慰：“小姑娘别哭，你妈妈在做手术，咱们一起等她出来好不好？”
苏漾满眼泪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姐姐，我妈妈会死吗？”
“有医生在，会尽全力抢救的哦。”
苏漾蹲坐在医院走廊处，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鲜红如血的公主鞋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一怔，抬起头。
看到眼前的人，她小脸一怒，立即起身，推了她一把：“是你撞了我妈妈，你赔我妈妈！”
女孩仰着头，冷冷地看着苏漾，声音冷静地不像是四岁的小孩：“如果不是你们，我妈妈更不会死。”
“是你们，”她往前走一步，近距离地盯着苏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吼道，“都是因为你们！！”
她伸出手，狠狠地推了苏漾一把。
“啊——！”
苏漾身体往后退，双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额头的血缓缓流出，苏漾躺在地上，四肢瘫软，全身仿佛被抽掉了力气，血液倒流，骨头宛如碎裂般，痛得她几乎晕厥。
好痛……
妈妈……
漾漾好痛……
苏漾呼吸急速，猛地从悲痛中苏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头上一片白，缓了几秒，才发现这不是她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场景。
她抬手一抹。
满手的泪水。
她偏头一看，正好看到男人背对着她在打电话。
“遇舟，漾漾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玉嫚捂着心口，“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她又不在家，我这心里慌得紧，就担心她会出事。”
“苏夫人，苏漾现在跟我在一起，她没事，正在休息。”
“真的？”玉嫚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我和她爸爸都快担心死了。如果她醒了，你让她给我们回个电话，好吗？”
“好。”
沈遇舟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苏漾早已苏醒，正静静地望着他。
他顿了顿，大步走过来：“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漾摇摇头：“就是头有点晕。”
“你除了额头受了点伤，再加上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有些低血糖之外，其他目前没大碍，等输完这几瓶点滴就好了。”
“嗯。”
见他脸色不太好，苏漾伸出手，拉住男人的小指，轻轻地晃了晃：“沈遇舟，我想吃糖。”
女人声音娇软，带着令人怜爱的虚弱。
沈遇舟垂眸看她的手，不动声色。
“苏漾，”沈遇舟面色波澜不惊，声音却莫名染上了几分哑，“你撒什么娇？”
“……”
苏漾哼了一声：“撒娇你不也没糖给我……”
她话一顿，有些惊愕地看着男人递过来的棒棒糖。
“最后一根。”
苏漾眼睛一亮：“你真的有糖啊？”
她只是看他脸色不好，想逗逗他而已，没想到他身上真的有糖。
苏漾突然回想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遇舟习惯身上带着糖，他也不吃，就这么带着。
最开始几次苏漾还以为是巧合，可次数多了，就觉得是蓄意的。
“沈遇舟，为什么我每次想吃糖你身上都有，”就有苏漾凑近他，笑得甜腻，“说，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很重要？”
“……”
这么一说，确实不是很重要。
可她就是很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原由。
“你想吃，我就有，”沈遇舟主动把糖衣剥开递给她，“不想吃，就没有。”
因为你喜欢，所以我就有。
包括我所拥有的一切。
“……”
跟她绕口令呢？
苏漾吸吮着棒棒糖，甜味充斥口腔，让她沉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被车撞伤，怎么不肯让人打电话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