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语怔楞了一顺,捡起凌乱散了一滴的肚兜,诃子,大袖衫,穿好,温温柔柔一声,“我回去了……”
顾修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本俯钞,目光低垂,唇瓣微微抿着,没有出声。
一连三日,还是停留在这个进展,沈星语愈发焦躁,他知道顾修从来不是好哄的人,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
阿迢似乎是被他给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不知道任何消息。
她努力剥除心里的芥蒂,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他还在生那句话的气,这些羞辱,是她该受的。
是她失了分寸,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她像过去那样和他欢好,亲吻他,任由他摆弄。
用温润的声音,和着他最爱的旋律,春日化雨般的温柔。
顾修,我这样爱你,你能不能,也谅解我一次?
她手抱紧他的脖颈,终于,控制不住问出来,“爷,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阿迢?”
“就一小会就好。”
顾修眼里染上的一点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气,“滚。”
他下了床,起身穿衣服,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沈星语从身后抱住他,哽咽的哭:“你就不能,对我好一次吗?”
“就这一次。”
顾修冷冷的掰开她的手:“你明天不必来了。”
沈星语心脏揪扯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上衣服,走出阅微堂的,直到被白大夫的药童丁芷撞上,她一团浆糊的脑袋才稍稍恢复理智。
“少夫人。”
“这个时辰,是谁生病了吗?”
“世子爷常服用的一味药没了,我来送药。”
沈星语心中奇怪,顾修身强力壮的,他哪有什么常用的药?
“治什么的?”
丁芷:“没什么,寻常药,少夫人,您慢走。”
沈星语觉得丁芷的神色很奇怪,脚尖转了方向,悄悄跟过去。
“今年的灯芯草还没有下来,还要等上一个月才有新的,这次的品质不太好,记得分量要多放上两根,否则避孕效果怕是要打上折扣,另外香囊换的也要勤快些,最好两天就换一次。”
沈星语手捂上嘴巴,才没让自己出声,听见潭嬷嬷道:“知道了,爷的香囊一直换的勤快着,两天必然要换的。”
沈星语脑子里嗡嗡的,顾修一直在避孕?
她想起来顾修给的那些助孕药和避子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自己找理由,她是顾修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不纳妾,没道理不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或者是潭嬷嬷和白大夫有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忍着怎样的冲动,摁耐一整晚,到了白天,才若无其事的甩开人,将避孕药和助孕的药带进药店去看。
普通的甘草和几味药材炮制的而已,既没有助孕的成分,也没有避孕的成分。
沈星语不信,跑了六七家药店,都是这个结果。
日头从西边落到地平线下头,沈星语像个雕塑坐了整整一天,丹桂进来禀报顾修回来了,沈星语起身朝屋外走,被门槛绊了一下,头上的簪子掉下来,碎成两截。
沈星语回身,弯腰蹲下来,看见这簪子里头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张纸卷着,上面隐约还有字迹。
这支簪子是沈祈生前送给她的最后一只簪子,她平日里从来舍不得带,都收在妆匣里,今日早晨心不在焉,随意拿了簪子带。
她展开,规整的隶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女儿珍珠……
她瞳孔一缩,手指发颤。
为父很矛盾,我既期望着有一天你能发现这封信,又希望你永远看不到……
第45章
十五年前尘封的一切, 随着这封信被展开,沈星语指尖发颤,从这些文字间勾勒出她生母的真相……
白妧, 一个聪明有谋略,自小要强的女孩, 她九岁便经营了自己的花圃,扛起了家道中落的白家生计,并逐渐让家人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十七岁的时候,遇见官任司林务的沈祈,两人一见相互倾心,很快组成了家庭。婚后, 白妧并不因为成婚便放弃独立,经营着花圃,也辅助沈祈侍弄御田, 俩人一起农耕育花研究水利, 生活富裕, 感情上甜蜜,三年连生两女, 生活很幸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的美好,在她发现, 培育好上好的稻种,再育成秧苗移栽到田地里,产量会大幅增加,并设计出了利于灌溉的筒车之后戛然而止。
当时沈祈的父亲沈远是司农令, 他一眼从这件不世之功里看到了名扬天下, 从六品官职跃入成公侯之家的机会。
他上奏折将这件事揽到沈祈的头上,没成想, 入夜,自己将这件事告知儿子,儿子却当场翻脸,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去剥夺妻子的功劳。
沈远却认为儿子此举太蠢,女子又不能入朝堂,这件事算到她头上,顶天了皇帝发些银子当奖励,若是算到他头上,沈家便可以名扬天下,得尽民心,皇帝必然赏公侯爵位。
沈祈耿直,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妻子名扬天下有什么不好,占用妻子功劳乃是小人行径,劝父亲追回折子,半是威胁半是劝,这折子若是呈上去,上头的人下来查,他不会冒领妻子的功劳,不会骗钦差,倒时,现有的司农令官职怕是也保不住,落得个欺瞒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