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刚才那声实打实的闷响。
估计半条胳膊都得麻了。
“唐予安！你没事吧？”宋青瓷总算反应过来，她麻溜爬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带倒了？”
“疼不疼？伤着哪里了？”
唐骁难得享受这样的“殊荣”。
他被她扶着坐起来，原本到嘴边的那句“摔下来而已，死不了”
突然转成了——
“……嗯，疼。”他有些虚弱地说。
宋青瓷慌得更厉害了。
她把防晒服垂下来的边角往自己腰里一塞，就准备跑：“我去找校医来！”
“别……”唐骁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攥住她。
宋青瓷被这股大力直接拉了回来。
“宋卿卿，我没事……”少年摇摇头，“你照顾我就可以。”
宋青瓷指了指自己：“谁？我？”
“刚才看你后仰，我第一反应就是救你，我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相应的待遇，没想到还是要靠自己……”
唐骁故作艰难地站起身，“……哎哟。”
“不不不，我当然要照顾你。”
“毕竟，你是为了救我，”宋青瓷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让他借着自己的力站稳，“谢谢啊。”
唐骁垂着眼皮瞟了一眼挽住自己的白嫩小手，随即无所谓地移开视线：
“没事，你扶着我在校园里走走吧。”
“嗯，好。”
宋青瓷介绍的很详细，声音又娇又甜，倒是比茂密树荫上停留的百灵鸟叫声还好听。
唐骁也在不知不觉间转为了正常走路的状态。
但她没察觉到。
依旧挽着他。
“你们这儿的学习氛围还是不错的，听叔叔阿姨说，你以前成绩也是顶尖的，”唐骁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怎么……突然就对学习不感兴趣了？”
“就，不想学了嘛，这里学习氛围好，关我什么事。”宋青瓷搪塞他。
唐骁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她：“宋卿卿，是有人刺激你了吗？”
“嗯？”宋青瓷猛地抬头。
对视一眼后。
她敛下长长的眼睫，没有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后起之秀’的称号。”
宋青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却还是“嗯”了一声。
“那我为什么发奋读书学习，你知道吗？”
宋青瓷摇头：“……”
“我哥比我大八岁，他一直是以继承人的标准被培养长大的，”唐骁仰头，喉结分明，
“而我，是多出来的那个。”
“我觉得爸妈疼我更多一些，每次看到大哥被严格要求，只庆幸自己是弟弟，不管闯了什么祸都有人收拾烂摊子。”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对吧。”
宋青瓷不明所以，却还是点点头：“是啊。”
“可高一时，我和外校的打架，我踩着那人的脑袋，看他向我求饶，”唐骁曲起指关节，冷白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
“我以为我赢了，可是没有。”
“我听外校那帮孙子议论，他们说我是还没断奶的废物，只靠着家里人的庇护，连三角函数都分不清，真把我扔到外面，活不过三天就得饿死……”
听他这么说，宋青瓷简直好笑又心酸。
小丫头难得安静地听他讲话。
那双小鹿眼里尽是澄明。
“我当然不会被外人的话影响到，只当他们是羡慕我，”唐骁微微抿唇，眼里的光也转为幽暗，
“直到——”
“我听见我爸妈说，当年其实是想要个闺女，可我是儿子，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好好养着我。我是个纨绔，他们也不在意，因为……”
“他们的规划里，本来就没我。”
唐骁笑了笑，“我啊，是多余的。”
宋青瓷的红唇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看着面前身形高大却孤寂萧瑟的少年，突然很想伸手抱抱他。
这个念头盘旋着，扰得她心乱。
“所以，我才有了想好好学习的念头。我想向爸妈证明，大哥能做到的，他们的小儿子也可以。”
“高一上完后，我又重新上了一遍，从零开始学习，”唐骁的声音有些低，
“不逼自己一把，哪能知道潜力有多大。”
“你说对吗？宋卿卿。”
宋青瓷从混沌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猛地打了个激灵：“啊……对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放弃学习？”
“因为爷爷奶奶说过，女孩子学习再好也没用，”宋青瓷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把多年前无意听到的话吐露了出来，
“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我是女生，又没法继承家里的产业。”
她洁白的贝齿咬了咬下唇，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