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八哥脸皮薄，李忻没再就这件事情说下去，只是藏在桌下的手，悄悄勾住了李钰的手指。李钰的手指修长，他沿着关节一下下捋过，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有话回去再说吧。”李钰语气如常，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轻轻捏了下李忻的指尖。
至于两人出宫回了崇王府后，李忻根本没进去门，不得已回了瑾王府这件事，下人们都很默契地装作没看到。
亲王公主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身后家族不同，代表了各自利益，很难有手足情谊。丞帝后宫嫔妃众多，像敬太贵妃那般得宠，生育三个孩子的嫔妃少之又少，母妃不同，这感情就隔了几层。
但维持表面和睦，还是可以做到的，这笑容里大多没有几分真心。
李律是在宫宴开始前才到的，若不是这种场合必须出席，他根本不会来。规矩不能乱，也确实是完完全全按照规矩来的，好在有李念在场，总不至于气氛尴尬。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惹陛下不快，一言一语地附和着李念，倒是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宫宴结束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不多不少，正合规矩。公主们皆未久留，出宫回了府中，除夕夜是要在夫家府中过的。
五公主离开了，衡王李泽才是真真的没有了束缚，更是唤了方才与李念闲聊的侍女伺候。他目光直接停留在侍女身上，根本不管身旁碍于面子，只得忍气吞声的衡王妃。
李轩长大了些，多少能明白父王对母妃态度冷漠，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一次。
见李轩看向这边，衡王妃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看起来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的儿子是尊贵的嫡子，那些妾室再得宠，庶子也翻不了天，如今她早就看开了，地位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李泽对孩子们没有偏向，甚至会在嫡子身上多费些心思，只要李轩不长歪了，这世子之位，就轮不到其他人。
相比于衡王妃的心思深沉，李泽显然没把问题想得这么长远，他只顾着眼前，甚至将手伸向了侍女的细腰。被李筠拦了一下，他仿佛才想起身旁的妻儿，勉强收敛了些。
燕王妃郭沁虽与衡王妃不相熟，但同为女子，自然知道其中心酸。
晚宴是摆在羲和殿，酉时便会开始，御膳房从天未亮就在准备，不敢出了差错。虽说是晚宴，可有陛下皇后在，谁都不会真的放开了吃，不过是做个样子。
丞帝在位时还会宴请皇亲国戚，宫中可谓是热闹非凡，后来李政继位，国丧期间不可大肆庆贺，就在那年除夕夜只宴请了亲王，以续兄弟情谊。
有了这一开头，李律也就没再改回去，不过下了旨意，嫔妃母家女眷可入宫相聚，在各自宫中便是。
李念唤回了服侍李泽的侍女，顺便很恰当地安排了差事，把人支去了其他地方。他看不惯李泽这副模样，却又无法明说，总要给二哥留一些脸面。
拿起一颗红提放入口中，特意快马加鞭送进宫的，自然是甜得很。李念心情不错，见李钰李忻去看望瑛太妃了，他也起身，先去了羲和殿。
虞太妃这个时辰都是要午睡的，他过去了反倒是讨了母妃嫌弃，还是晚宴后再去吧。
迈步在回廊里闲逛，午后阳光充足，并不会觉得寒冷。不远处的梅花开得正好，随着风，带来了浅淡的花香，李念舒服地眯起眼睛，更是放慢了脚步。
羲和殿内，侍女特意装点过，已经摆放好了多种水果，都是最新鲜的，还挂着水珠。
几位亲王王妃倒是早早过来了，羲和殿里的侍女平日里服侍陛下，最不会乱了规矩。她们提前端来了御膳房刚刚熬煮好的虾仁蛋羹，分量不大，是给孩子们的。
不同于大人，孩子会饿得早一些，提前垫垫肚子。虾仁是新鲜河虾现剥的，加之蒸的滑嫩的蛋羹，很是诱人。
李澄好像很喜欢，用手拉住郭沁的衣袖，眼巴巴地等着。吃到嘴里的时候，眨巴眼睛，欢喜得很。
相比于李澄，李轩已经可以隐藏情绪了，用羹勺盛了一小勺放入口中，却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心中的想法。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属实不容易。
嫔妃们是晚宴前陆续到的，在金凤宫用过午膳，又回了各自寝宫梳妆打扮。除夕夜陛下必定会宿在皇后那里，可之后选谁侍寝，就是陛下的想法了，谁不想引起陛下的目光。
最先来的是璇昭仪和月昭容，这个时候璇昭仪自然是最积极的，万一陛下来得早，那不是多了相处的时间。一身苏芳色的长裙，衬得她皮肤白皙透亮，发饰首饰也是红宝石为主，为了与衣裳相配，真真的是个绝色美人。
身旁的月昭容显然不太想如此张扬，没有璇昭仪明艳的长相，她打扮得更为素雅。藕荷色长裙上绣制了一朵朵兰花，头上的珍珠步摇，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月昭容这身打扮优雅大方，绝不会被忽视，可偏偏站在了璇昭仪身旁，被衬得色彩平淡。对此她是毫不介意的，刚入宫时争宠的心思，着实是不剩多少了，她最为聪慧，早就看清了形势。
皇后不是个会打压人的性子，对待后宫嫔妃一向温和，只要规矩本分，就能在宫中过得舒心。陛下宫中嫔妃不多，对于赏赐从不吝啬，比起荣华富贵，宠爱太过于虚无缥缈了。
两人坐在了相邻的座椅上，位分相同，倒是多了这一份便利。在宫中两年多的相伴，平日里闲聊消磨时间，如今是真的把彼此当成了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