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举着手电筒左瞧右看,终于在长方房子的侧面,找到了门和窗。
一时间,这种讨厌的不协调感又出现了。
农村的房子他见过不少,建筑形状为长方形的房子也有很多,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将门窗开在侧墙上的屋子,而且除了眼前的这扇老旧木门和木窗,其他三面都没有窗户。
配上这阴沉沉的水泥色,说像是樽棺木都不为过。
碍于杜瑞不能说话,戚迷便和他换了个位置来到队伍最前,轻轻敲了两下木门。
很快,屋内传来了轻快年轻的男人声音,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小伙探出脑袋打量了他们两眼,声音兀地沉下:“你们是什么人?”
戚迷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都是路过的,请问你们这里方不方便借宿一下?房费我们是可以付的。”
小伙眼珠一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再次来回扫了他们一眼:“你带了十个孩子?”
“对。”
“十个孩子,双数,还好……”
戚迷疑惑:“什么还好?”
小伙没有回答她,手忽然呈拈花状,挨个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点了几下,口中喃喃自语:“六个男孩四个女孩,都是双数,还可以,一共十三人,七人男六人女,阳气还算丰……”说着,他手指忽然定了一下,幽幽抬眸盯向杜瑞,“你,是不是七月份的生日?”
杜瑞犹豫了一下,点头。
登时小伙的表情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五官全都嫌弃地扭在一起,向他们摆了摆手:“男身阴煞命,不要不要,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妈的真晦气,哪来的这些没人要的孤魂野鬼敲我家门,快滚快滚!”
戚迷眼眸一沉:“你说什么?”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算命算出来闭门羹的。
小伙没打算再跟她浪费口舌,转头向屋里嗷了一嗓子:“把屋里那坛黑狗血给我弄一碗过来,踏马的,遇到阴煞冲门真是晦气死了!”
嘭!他将门狠狠关上,隔着门都能听见他高声催促拿黑狗血的声音。
戚迷皱眉,刚准备敲门再跟那男人好好掰扯一下,就被郑媛媛拽住。
她向戚迷摇了摇头:“算了吧,可能我们真的是犯了人家的忌讳呢,还是走吧。”
她边说边拉着戚迷离开。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门又被打开,紧接着一碗难闻的黑狗血就泼了出来。
差一点就泼在了两人的身上。
关门之前,男人还不忘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好像他们是什么不待见的臭虫似的。
戚迷轻啧一声,忍着怒气非要过去问个清楚不可,挣脱开郑媛媛的手就又走了回去。
【戚迷站住!】
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霎时间,戚迷就感觉四肢像是被绑上了千斤沙袋,完全动弹不了。
她微微侧目,看见杜瑞脖颈处乍现一圈奇异的光。
这是他在使用言咒时的表现。
戚迷眼眸微动:“杜老师?”
杜瑞笑着摇摇头,用口型告诉她算了。
他能看出来,那个男人是在听得自己是七月生日才变了脸,八成骂的是他,戚迷这么做也是想为替他打抱不平,这份心他领了。
戚迷看了眼地上那滩黑狗血,叹气:“好吧,是我冲动了,放开我,我们走吧。”
杜瑞点点头,低语:“破!”
顷刻言咒碎裂,萦绕在他脖间的光芒消失。
戚迷活动了两下发酸的手脚,由她走在最前面带着这队崽崽,转身往牌楼方向离开。
刚走两步,一声锣响突然炸破这片死寂。
这里空旷有回声,离得有段距离的锣响都感觉在耳边敲开似的。
众人好奇回头。
在两侧挂着红灯笼的街道之中,一队打着白幡穿着孝服的人抬着棺木从远处缓缓而来,漫天的烟黄色纸钱飘散,染得空气都隐隐飘着香火味道。
两个身上挂着白幡的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怪异且活跃的旋转跳跃,欢快的撒着纸钱。后面跟着敲锣的人,严肃而庄重的为逝者鸣锣开道。
棺木上写着一个字——喜。
单人喜。
哐!第二声锣起。
“先人喜丧,即刻向上享受荣华富贵,笑!”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
咯咯嘿嘿,嘿嘿咯咯。
……
棺材两侧以及队伍后的人全都掩着白袖大笑了起来。
本应是该哭丧的葬礼,这些身着孝服的人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刺耳的尖笑声此起彼伏,令人头皮发麻。
听着耳畔的机械女音报告耐久值-1,戚迷赶忙让他们转过头来不要再看。
众人听话继续向前走。
可是生命值还在减少。
怕留在这里生命值越掉越低,戚迷便赶紧拉着他们往前跑,没想到耳边每隔几分钟还是有-1-1的声音播报,霎时她就不敢动了,急急停下脚步。
怎么会一直掉生命值?
难道是遇见丧葬队伍不能跑?
她正思忖着,这时就听见牌楼方向传来了两声浑厚的笑。抬头看去,一个衣服有些破烂的中年男人侧身笔直的站在路边,用手捂着耳朵,不紧不慢的悠悠开口。
“路遇丧队,不得在队伍前方行走,需立即让路站到一边不动,站位要背对着丧队,闭上眼睛属不看,捂上耳朵属不听,闭紧嘴巴属不念,只要做到[不动、不看、不听、不念]这四不,方能保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