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耐不住。
她离开的九个钟里,他几乎如坐针毡。昨晚尚且还赌着气,可以按捺住性子不去哄她,可是今早她人一走,他心里就跟被挖走了一块一样。
她走后,他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眼睛很涩,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他终于放弃睡一觉的念头,换了衣服去医院看望她的同事。
他想着要是医院叫他回去加班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老想着林欢颜了,只是天不遂人愿,他想空闲的时候总被叫回去加班,等他想用工作麻痹自己时,偏偏没什么工作了。
于是他又一个人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没点儿人气,过往那些年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林欢颜在家里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没想到只是离开半天,他出去一趟看见家里没人居然就不习惯了。
他一个人在客厅坐了许久,反反复复地回想昨晚的事情,试图捋清到底是谁的错,毋庸置疑,是他的错,是他隐瞒在先,是他一拖再拖,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秦霜的事情,才会让她误会。
可两人会冷战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她怀疑他。
程煜可以接受林欢颜所有的小脾气,更何况错本就在他,她生气也是应该,但他不能接受猜疑和不信任,所以思索半天,他觉得自己生气也是对的。
焦灼不安地等待她的消息时,他突然悟出了个道理:情侣之间的相处不是解题,没法全然用对错衡量。
他占着几分的理跟她冷战,她就回家晾他半天,要是他继续不哄她,那她估计不回来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想立刻冲去碧水湾将人接回来,只要她回来,要他怎样都行。
他想着要是她明天还不回来,那他一定要去碧水湾接她回来,即使被老师和师母骂一顿,谴责他惹他们宝贝女儿生气了都行。
林欢颜又不说话,他又开始心慌,心机地用头蹭蹭她的脖子,他知道她喜欢他这样。
“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理理我吧,你不理我,我很难过……”
后面那句他声音压得极低,林欢颜还是听清了,他面对事情向来淡然,何曾这样直接地说他难过,还是因为她不理他而难过。
她心里欢欣又委屈,开口的瞬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滚落:“你不理我我也很难过。”
说完她又伸手,在昏暗中用手比划了下,比出长长一段距离,嗫嚅:“你昨晚还离我这么远,睡觉也不抱我!”
程煜反应极快,伸手抱着人,唇贴着她的唇,低声:“我错了,今晚不会了。”
得到保证林欢颜开始得寸进尺,“要抱很紧。”
他低声笑,用力地揽住她,问:“这样够不够?还是这样?”这么说着,他又收紧手臂。
他抱得太紧,林欢颜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拍拍他的手臂,嘟囔:“太紧了,呼吸不过来了。”
程煜松开些,退开一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还生气吗?”
“还生气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那我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
“你是怨夫吗?”
“今天是。”
闻言,林欢颜好笑地抬手摸摸他的唇,揶揄道:“程医生嘴今天怎么这么软?不嘴硬了吗?”
程煜拉下她的手,俯身凑上她的唇,模糊道:“只有嘴是软的……”
林欢颜张嘴还想说话,程煜已经上前一步,紧贴着她,将她抵在门边,垂首亲吻她。
亲密相贴中,她腰间漫上不同寻常的热,像火一样,将她的皮肤也烧得滚烫。
她后知后觉,觉出他刚才那句话的意味。
窗外月色朦胧,窗帘没拉,林欢颜忍不住推他,问:“你刚刚一直在卧室为什么不开灯?”
程煜说:“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他在窗边坐了一下午,等天黑时下意识地望着对面楼的某扇窗,只是那里已经许久不亮灯了,但他却在这久违的黑暗中找到些熟悉感,像是过往很多次那样。
如今,她回来了,他不需要再去找那种熟悉感了。
大概是前一晚刚冷战过,此刻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近对方,试图用肢体的接触去消除昨晚的疏离,因此吻得也格外投入。
林欢颜踮着脚承受程煜今日的热情,手搭在他劲后,无意识地轻抓他的头发,发丝软软的,跟他这个人一样柔和。
她爱极了他的头发,他弯腰拱到她脖颈,用细软的头发蹭她时更爱。
程煜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湿热辗转到锁骨,柔软发丝蹭上她的下巴。
林欢颜忍不住扬起头,手指揪住他的后衣领。
有凉风从衣摆灌入,没一会儿就有灼热贴近,冰川消融,化为软水。
他突然抱起她,骤然的腾空,林欢颜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黑暗中,他仍旧没放过她,一直低着头亲她,脚步一刻没停,精准地走到床边,将人放下,又很快起身。
林欢颜睁着眼看他走至窗边,“唰”的一下,窗帘被拉上了,只余很小一条缝隙,而他就站在那缝隙中,身后映着月色,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床上的她,像是猎人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透着股势在必得的劲儿。
她心跳瞬间失序,在他缓步走向床边时反手撑起身子,试图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