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疯子,整日胡言乱语。】
【这小孩怎能睁眼说瞎话。】
【撒谎成性,品行不端。】
头剧烈的痛起来,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眼前的姑娘似乎变成了两个, 他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胸腔内涌出无法抑制的戾气。
脸颊忽而被细白的小手揪住,姑娘凑上来, 用黑漆漆的眼睛望他,佯装气恼:“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女孩儿原有的, 温柔的气息。
一切奇妙般的被压制, 他重新找回了思绪。
她见他不说话, 手指用了些力气,将他脸颊上的软肉捏了一团,他配合着低下头,往她身边凑。
她恶狠狠的道:“说话呀。”
他低声:“不好的回忆,不想让你知道。”
这样说朝辞便不好意思了,她松开手,瞧见他脸颊被她捏红了一片,心虚道:“哦,这样啊。”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黑而温顺的眸子望向她:“有些疼,给我吹吹行么?”
朝辞脸一红,转身:“多大的人了,我不。”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朝辞想起他小狗般真挚又湿漉漉的眼睛,于心不忍,又转回来,无奈道:“给你吹,给你吹。”
他便高兴起来,将脸颊往她面前凑。
朝辞嘟起红唇,刚吹一下,他便转过脸。
朝辞便猝不及防的亲到了他的嘴唇,软软的。
坏东西!
朝辞立刻想退,他伸手便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后,红唇微肿的朝辞才被放开,气咻咻的瞪他。
暮远很满意,眼睛里都是笑意,于一向冷漠的他很是难得。
朝辞拉着他在街边的石阶坐下,坐下来他也高过她,她仰起脸,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微风下,她瞧见他的脸颊变得愈发红,一双眼睛也亮闪闪的。
她缩回手指,问他:“你说救过我,到底怎么回事?”
暮远便道:“我那时在越灵城,你坠入长明河的时候我便救了你,只是虽然救活了你,可你依然浑浑噩噩,后来我们在林子里过了一阵子,有一日,你突然不见了。”
“那后来呢?”
“我不知道,记不得了。”
“我记得你说过也去过三圣城,怎么我去过的地方你都去过?你一直跟着我么?”
暮远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一些碎片。”
朝辞又想起他给她送花的事儿,便问:“你送的什么花?同姜浸月的一样么?”
“不一样。”
朝辞想起那日他非要的那种花儿,恍然大悟:“是园子里没有的那种么?”
他点头,旋即道:“你没选过,你不喜欢。”
朝辞回道:“我小时候同现在的喜好不一样。”
他悄悄望过来,眉眼皆暖,唇角微扬。
“那就好。”
朝辞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压下来:“我觉着姜君岚有些问题,他今日给我倒酒的时候,倒了几次都泼在外面,起先我以为是醉了,后来我发现他思路清晰,那似乎不是醉酒,而是害怕,要说那屋子里,他唯一怕的应该是你,所以他认得你。”
“他有事儿瞒着我,所以我要再去问他。”
暮远道:“好。”
朝辞又道:“你别跟着,我怕你冲动。”
青年闷闷不乐。
朝辞便哄他:“我很快就好,约他见面总要姜浸月在,不会出事的,放心。”
她将传音符塞进他手心:“若有事儿,我便叫你。”
·
朝辞叫暮远先回客栈,自己则重新往听海楼去,方才她突然被暮远拽出来,还不知姜浸月走了没。
进的楼内,便见大堂坐着零星几桌,一个年轻侍者正在木窗附近装饰鲜花,身侧的竹篮里装了满满一篮,各色花朵郁郁葱葱。
朝辞发现篮子里有几枝正是暮远喜欢的,他说自己没选过,干脆给他带一朵回去,她便走上前,同侍者小姑娘道:“姑娘,这花儿可以卖我一株么?”
小姑娘笑道:“送您就好,您随便挑。”
朝辞谢过,便在篮子里挑选,想找一只最艳最饱满的。
那姑娘见她看的仔细,也帮她挑,一边挑一边道:“姑娘喜欢云兰么?倒是难得,大家喜欢的都是月光城里,小殿下种下的花儿,这种不常见的。”
原来阿远送给她的花儿叫云兰,月白色的,小小一只,比起其他的来说偏瘦小。
侍者小姑娘道:“云兰是这些年从别的地方引进的,在雾隐城水土不服,极难培育,生长的不好。”
朝辞选中一只尚未全开的,想着可以回去养养,听闻她所言,忽而一怔:“这些年刚引进?”
小姑娘点头:“嗯,从前城里没有,小殿下外出游历,带回了种子,城里这才开始养,也就这几年的事儿。”
朝辞攥着花枝的手不自然的握紧。
可阿远明明说,他送的花儿同姜浸月的混在一块,那应是几十年前,可那时的雾隐城并没有这种花儿。
朝辞又问:“我听说雾隐城坍塌过,会不会是坍塌之前有过?”
小姑娘摇头:“坍塌之前更没有,这种花儿海下无法存活,陆地上不适应我们这里的水土,必须用特殊的灵气罩隔绝,那时候根本没人研究出这个,所以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