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愣住:“什么?”
苏致道:“我也是听发布任务的人说才知道,我护送的少年其实是个货物,明码标价被卖给了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做的可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事。”
“那少年不知道,心甘情愿接受玉牌,等于签订了售卖契约。”
朝辞道:“所以你才……”
“嗯,我见他珍惜那玉牌,心里堵的慌,可我因为契约不能言说,后来他救了我,我便更挣扎,可我还是没能开口。”
“我拿了报酬治好妹妹的病,便立刻去时途城寻他,可始终没有他的踪迹,我想也许是在时途城中转,但更多的线索我也没有,只能一遍遍的找。”
苏致一顿,忽而道:“我想起来了,我一直在凌天城寻找跟少年有关的人,最后我来到凌天学府仙山入口,终于被我打听到,原来给他玉佩的那人在凌天学府,还是一位剑师。”
朝辞头皮发麻,问:“是不是叫花未名?”
苏致惊讶:“你怎么知道?的确如此,可我打听来的消息却与亲眼所见不同,都说花未名待那少年很好,我觉得事有蹊跷,便跟踪花未名,可没想到被他发现,最终我不敌他,被他绞碎记忆杀了。”
难怪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她最后去的地方正是凌天学府,死于花未名之手。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信任的人是花未名,那少年一定是暮远,他被花未名卖给了大人物,途经时途城。
花未名果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正义,背地里还有如此交易,若不是苏致,这些事儿断然不能知晓。
朝辞看向苏致:“所以你是因为暮远化鬼。”
苏致道:“自他下船后,我便日日难安,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将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这念想成了最后的执念。”
这事儿发生在数十年前,苏致便被困在此间数十年,魂力恐怕即将耗尽。
朝辞于心不忍:“不过萍水相逢,你有难处,又何必如此自责……”
苏致笑:“其实我也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等了这般久。”
她轻描淡写,其中苦楚惊险全都不说,她如此坚韧,又如此心软。
她又道:“不过说起来,能看到我的人不多,能与我交谈的更少,你能与我如此,定然阴气重,曾经濒死过?”
朝辞想起自个儿差点死在封印下,点头。
苏致道:“我时日无多,恐难再相遇,你若有机会遇到,便替我告知一声。”
朝辞便道:“不若我将他找来,你自己说。”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时,漆黑的隔绝空间忽而动荡起来。
两人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很快,那片黑暗便如雾般被人荡开,有人一身黑衣缓缓走来。
面孔俊美,肤色苍白,眸中戾气横生,最诡异的是,右手中还抓着一个棉布丑兔子。
苏致惊道:“这什么鬼?瞧上去道行很深。”
朝辞哭笑不得,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不是鬼,这是你要等的人。”
苏致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认得他?”
朝辞点头。
苏致便又去看,左看右看都不像,同朝辞低语:“看上去很凶,不像。”
少年沉默温柔,这青年却戾气深重。
青年缓缓走近,盯着朝辞,将手中的兔子伸到她脸上,眼神控诉。
朝辞接过兔子,哄他:“我担心你,特意来这里给你采药。”
他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药呢?”
朝辞摊手:“还没采到。”
苏致想,这满口的胡话能信?谁知那青年默了默,安静下来,温声:“你辛苦了。”
苏致:……
那叫朝辞的姑娘伸手一拽,将青年拉在身边坐下,他便听话的坐在她身边。
这里如此诡异,他却丝毫不问,坐在姑娘身边,时不时悄悄看她的侧脸。
眼眸漆黑,神色温柔。
她一怔,青年的模样忽而与多年前的少年重合。
的确是他……
她眼眶蓦然一湿。
朝辞转向她,示意她开口。
她抿唇不语。
个中细节她已全部告知朝辞姑娘,似乎不用再说一遍,那时他拿着玉佩下了船,自此走散在时途城,她也没能为他做什么。
困守数十年,不过是自己的遗憾与内疚。
消散之际还能见到他,已是很好。
于是她笑了笑:“我上山采药时辰已久,妹妹还在等我,这就要回去了,告辞。”
朝辞伸手想拦,手指却从她的衣摆穿过。
她转身离去,很快没入黑暗中。
在无人瞧见的夜色里,那青衣姑娘的魂体很快支离破碎,化为烟尘。
每日皆是如此,子夜化为烟尘,次日又因执念重生,如今魂力耗尽,明日这世间便再也无她。
好在支离破碎,又重逢。
不过短暂交错,他不用记得她。
她只希望从今往后,他所遇皆是良人,一片赤诚终不被辜负。
第30章 第 30 章
◎灭世◎
苏致能感觉到自己的消散, 就在意识不复存在之际,眼前忽而出现一抹浓重的黑。
黑衣之上则是青年苍白的脸,他不知何时出现, 正站在她面前。
重逢让苏致动容,一时感慨:“后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