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妈妈带着三分喜悦的声音传来,林非晚的心不由得揪了下,在轮椅转动前摁在了扶手上。
“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不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淡淡地「嗯」了声。
自己有错在先,前方又福祸难测,林非晚自然不会计较这一点。
正殿内气氛压抑。
太后和雪千夜各自品茶,王贵妃、雪承澈以及承恩侯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
见林非晚同雪千御一道进来,众人的脸色总算有了变化。
太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
“嘉柔县主不是累了么,还是说哀家的偏殿你住不惯?”
不等林非晚回话,雪千御抢先道:“母后,儿臣与晚儿有婚约在先,是以儿臣觉得赌局的结果应该让她也见证一下。”
太后冷哼了声,“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话音刚落,郭妈妈已带着赵婷婷走进来。
郭妈妈依旧是先前的模样,可赵婷婷却像换了个人。
眼睛肿得比杏还大,唇瓣红肿不堪,一双手死死护住小腹,仔细看,她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的恨意波涛汹涌。
只是,那目光在触及到前方时突然变得慌乱无比,干脆将头垂得低低的。
站得远,赵婷婷又被郭妈妈挡在身后,太后并未发现她的不妥。
二人还未行礼,太后就迫不及待道:“俗礼就不必了,直接说结果。”
说着,太后还得意地看了林非晚一眼。
郭妈妈回头看了眼赵婷婷,“回太后,皇上,赵小姐确实已非完璧,而且落红时间与她所述完全吻合。”
太后心里一喜,面上仍板着脸:“如今郭妈妈已印证完毕,哀家明天便找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日,给你二人大婚。”
“母后,您也太心急了,不如等郭妈妈把话说完?”
太后脸色沉了沉,“郭妈妈,你还有话说?”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挑了挑,从怀中取出一个帕子。
帕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小截粉色的甲片。
“太后,皇上,赵小姐丹穴内并无男子留下的痕迹。反而有数道划痕和一截甲片,且这甲片正是来自赵小姐自己,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找人验看。”
“你……你胡说!”
郭妈妈的话明显是在说她是自己把自己给那样了,而且还是当着雪承澈的面。
更何况自己为了那件事已经承受太多……
方才那些屈辱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赵婷婷羞愤难挡,指着郭妈妈怒怼:“一定是御王把你收买了,太后,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您知道的,我……”
“住口!”
太后连忙打断,心虚地看了雪千夜一眼,见他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郭妈妈,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闪过一丝不屑,“太后不信大可自己去验,老奴告退。”
“母后,皇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赵小姐自己不小心,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这次不与她计较,但若再有下次……”
他身上陡然露出的杀意吓得赵婷婷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下没人再阻拦他们出宫,至于事情如何收场,就是他们的事了。
半天红光早已散去,空气中的焦糊味却浓得刺鼻。
“阿嚏!”
林非晚打了个喷嚏,“蛮可惜的,不是吗?”
对面人薄唇冷冷勾起:“你在说哪个,宫殿还是……婚事?”
“宫殿,当然是宫殿,那件事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你,可你下次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些消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多想也不奇怪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
林非晚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街道上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
她伸出手,萤火虫似有感应般,落在手背上。
荧荧之光下,原本青紫的地方已莹白一片。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蓦地收回手。
“我的手可是为你受得伤,现在还疼得紧,也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这万一要是断掉,我日后可就就连女红都做不得了,唉!”
闻言,雪千御眉峰耸动,“放心,我定能找人治好你。”
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看在我为你挡茶杯的份上,方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见他不应,她又厚着脸皮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
自知被套路了,雪千御干脆转头倚在靠背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下。
“属下见过王爷,小姐。”
追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林非晚挑帘一看,竟然已经到忠勇侯府了。
临下车前,她又不死心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
换来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下去!”
“你……真是没良心,哼!”
马车走远,突然又转弯回来。
林非晚眼眸一亮,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线:“提前收拾好东西,辰时管家过来接你。”
马车扬尘而去。
“天都快亮了,你是存心不让我休息呀!”
怕惊动别人,她不敢喊出来,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