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心下疑惑，但还是打了个“好”字回复他便熄了屏。
再抬眼的时候，Elio和Oliver两个主角坐在草丛里，Elio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吻了Oliver。
克制又沉沦。
程意忽然理解了电影想要描述的感情，抛弃了两个主角的性别，只看到小心隐藏又不可自控暴露心事的两个人。
她开始对剧情入迷，岑音更是夸张地抓住程意的手臂晃了晃。
“原来男孩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另一个男孩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吻对方。程意你呢，有没有情不自禁想吻的人？”
程意送到嘴边的爆米花停在了半空。
无心问了一句后岑音便继续盯着屏幕，而那句话在程意耳里听来简直有千斤重。
电影院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头顶几盏小灯落下一些冷白的光，尘屑在光斑里飞舞跳跃，掉在地上，掉在身上，掉在心上。
她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荧幕里亲吻的那对恋人身上。
程意又想起了温霁那张闭着眼靠近的脸，想到他微微颤动的浓密眼睫，想到那两瓣看起来粉软的嘴唇。
他是她情不自禁想吻的人。
所有的困惑都如阴云散去。
她的确还喜欢温霁。
温霁是她的星星，仰望星星的人大概率不会奢求得到星星，真要把星星摘下来捧到眼前，恐怕惊吓大于惊喜。
在程意最初对温霁产生好感时，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以至于自卑到不愿相信他会回馈同样的情愫。
可现在的她与初识他的自己已经不同。
即便她心里有他，但不再会因为看不到他魂不守舍，打乱自己生活和学习的节奏。
她完全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现在看来也没理由去否认她对温霁的真心实意。
离开电影院，岑音还在为悲剧结尾而郁郁寡欢，而程意满心都是怎样直视处理和温霁的关系现状。
岑音吸着鼻子捏纸巾：“唉，怎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呢？”
程意摇摇头：“虽然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也为他们的结局感到遗憾，可你不觉得最可怜的是不知情却和他们在一起的女人吗？”
岑音愣了下，倒是没想到程意往这个角度想。
她点头：“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没那么神仙爱情了。”
程意看了眼周围，温霁还没到，她望向岑音：“岑音，我有件事想和你坦白。”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程意你别吓我啊。”
程意绞了绞衣角：“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情不自禁想要吻的人，我满脑子都是温霁。”
岑音反应过来，惊喜地摇晃程意的肩膀。
“你想通了？！”
程意安静地点点头：“嗯，我喜欢他。”
岑音拉住程意的手：“走，赶紧的，你们俩赶紧给我在一起！”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可能是性格使然，我担心我又陷进感情上头，我怕我不能成熟地对待温霁，我总是有所顾虑，要是以后我们的关系出了问题，以后我还怎么呆在温家呢？”
“啊...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憋在心里吗...万一他在这期间喜欢上别的女孩怎么办？”
程意挺直脊背：“不，我会告诉他我喜欢他，这是迟早的事。如果他在毕业前仍然喜欢我，我会带着我毕生的勇气奔向他。可如果他等不到我毕业，喜欢上别人的话，我也会真诚地祝福他。”
程意垂下眼眸，可理智清醒。
“我没有他那样的家境，我只能自己努力。我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后成为弱于他的附庸。我是程意，也只会是程意，我有脱离他却仍然发光的权利，我的生活里远有比温霁更重要的存在。”
岑音出神地看向程意，许久后才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在你自己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程意的嘴唇翕动着，还未等出声，岑音忽然将目光落在她的身后，她低声附在程意耳边道：“程意，回头看。你喜欢的人就在你身后。”
她愣了下，缓慢地转身。
温霁倚在机车旁，头盔挂在机车后视镜上。
影院地处偏僻，周围寂静无比，没有五光十色的彩灯，只有老式的路灯排排列在路边，为行人照亮前路。
温霁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外面套着一件烟灰外套，下身穿着浅色卫裤。
就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最干净的样子。
清爽无比的他，让人看着舒服，浑身没了声色犬马的味道。少了霓虹灯的照耀，在此刻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的线条都变得明了温柔。
“程意，我打的车到了，就先走啦！”
岑音招呼一声便上了一辆刚停在这的出租车，她的声音和身影都消散在程意视线里。
程意回过神目送出租车离开。
温霁已经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程意。
他揉了揉程意的柔软的发丝：“电影好看吗？”
“好看。”
温霁自然地拉过她的手，随口问了句：“故事是讲什么的？”
“讲的是一对同性恋人的故事，可惜是悲剧。”
“同性恋人？”温霁牵着程意的手一僵，唇线突然绷紧了点。
程意不会喜欢女孩子吧？那她现在是把他当兄弟还是姐妹？
见温霁突然停住了脚步，程意拍了拍他的手背：“怎么了，你在想什么？”